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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对金圣叹《杜诗解》采用八股时文的章法结构分解杜诗,前人有腰斩之讥,今人对其价值也认识不足。金圣叹的批解在以文本为中心、细致分解文本方面类似于英美新批评的“细读法”,但金氏的解读与新批评的细读又有很大不同,明显地体现出一种中国传统“知人论世”和“以意逆志”式的文心追索和读者体验精神,可称之为“中国式的细读”。金圣叹的这种细读批评为中国古代诗歌批评注入了理性分析的血液,它以其充满现代智慧、科学分析的方法和传统审美文化精神受到当代研究者的重视,是现代诗学建构和当代文学批评可资借鉴的本土资源。　　

关键词:金圣叹杜诗解情感体验读者精神文本细读

在金圣叹评点的文学文本中,“细”字是一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字眼。就诗歌而言,强调“细玩”[1](P12)、“细寻”[1](P61)和“细细看”[2](P524);就小说而言,标举“细细详察”[3](P284),“细细求之”[3](P41);就戏曲而言,重视“细细读之”[4](P72);就散文而言,讲究“细读”[4](P365)。从中可以看出,金圣叹评点文学文本非常重视细读,细读构成了金圣叹在文本解读上的一个重要特色。

何为细读?从根本上来说,金圣叹所谓的细读就是一种“文本阐释”策略,它是以紧盯细究的方法,对文本逐篇逐章甚至逐字逐句地加以批注与评点,以便见出文学作品的精深微妙之处,颇类似于英美新批评所主张的“close reading”,即“细读法”。金圣叹在进行批点时,始终不脱离文本,对文学文本有一种强烈的沉醉感。生活在明末清初的金圣叹已对人生事功失去兴趣,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著书立说中,并把它作为藏之名山的事业。“古来至圣大贤,无不以其笔墨为身光耀……彼《庄子》、《史记》,各以其书独步万年。”[3](P12)由于这种强烈的主体意识,金圣叹时常能够与诸才子书日夜无间、沉醉其中,能够全身心投入,通过积极的想象和情感体验,埋头于文学文本的分析与解读,从中总结出一套解读之法。他说:“今人不会看书,往往将书容易混帐过去,于是古人书中所有得意处,不得意处,转笔处,难转笔处,趁水生波处,翻空出奇处,不得不补处,不得不省处,顺添在后处,倒插在前处,无数方法,无数筋节,悉付之于茫茫然不知,而仅仅粗记前后事迹,是否成败,以助其酒前茶后,雄谭快笑之旗鼓。”[3](P30)金圣叹所说的这种文本解读,不太注重文本究竟说了什么,而在于文本是如何说的。如何说或怎样说便成为他文本解读的中心和重点,这有点类似于英美新批评理论侧重从文本语言、语义、结构和表现手法等艺术性方面解读文本的“细读法”。新批评的代表人物兰色姆曾把文学文本划分为“构架”和“肌质”两部分,“构架指的是诗歌中能用散文加以转述的部分,亦即作品的意义得以连贯的逻辑线索和事件框架,即作品的内容”,“肌质指的是诗歌中无法用散文转述的部分,即附丽在作品事件框架之上的那些文学性和审美性特质,即作品的形式”[5](P620)。兰色姆认为,诗歌之所以为诗歌,与散文的区别关键在于它的“肌质”,而不在于它的“构架”,正是“肌质”构成了诗歌文本独特的文学性和审美性特质。所以新批评论者认为,文学细读关注的对象应该是由诗歌的“肌质”,即由诗歌的语言、语音、语义、语调、修辞和表现手法等形式因素构成的诗歌的文学性和审美性特质。而金圣叹在诗文评点中所侧重的“略其形迹,伸其神理”,“直取其文心”(《水浒传序三》),注重对文本艺术性的分析和艺术手法的点拨与兰色姆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兰色姆说:“如果一个批评家对诗的肌质方面无话可说,那他也就等于在以诗而论诗的方面无话可说,那他就只是把诗当作散文加以评价了。”[5](P93)而金圣叹要求批评家必须透过字里行间去反复揣摩文本,紧紧扣住诗作“精严的文法”结构,即诗的字法、句法、章法、结构、修辞和表现手法等文本内在“精严”的形式结构去理解诗意。其目的是要对文本本身作详尽的分析与阐释,特别是通过对文本的语言、语义、修辞、比兴、象征、隐喻等复杂的形式结构关系的分析来揭示文本的意义。这种“重文”而“不重事”的评点方式从某种意义上说,与上述新批评注重对文本形式结构的艺术分析的细读法具有某种相似性,构成了一种对话关系。

一

兴起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并在欧洲广泛流行的英美新批评,是现代西方文论史上最具影响力的文学批评流派之一,它在众多理论家倡导下,创造性地提出一系列批评范畴和术语,形成一套可供操作的文学文本阅读法,即“细读法”。自引进以来,对我国的文学创作、欣赏、批评和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新批评研究方法是一种立足于作品本体的批评理论,将文学批评的目标锁定在文本之上:分析文本,探究意义,展示其内在的对峙与和谐,并对作品作出精深的阐释和必要的评价。这种立足作品自身本体的研究或文学内部研究,就是对中国文学鉴赏和批评极具方法论启示的“文本细读法”。

“细读”在新批评中要求批评者对作品(以诗歌为主)的字、词、句、意象和篇章结构尤其是中心词的直接意义及所有的内涵意义有相当的敏锐感知和分析能力,包括感知词语的语音、语调,揭示词语中隐含的多义、含混、反讽、悖论、张力等易为人忽略的涵义;了解词源及与之相关的历史神话或文学典故和故事,描述它的隐喻及象征意义。如果说传统的作家及社会历史批评是站在宏观整体上审视研读文学的话,那么细读法则像拿着一把显微镜,仔细地聚焦作品及词语,甚至把以前极易忽略的细节和词句加以放大,从中捕捉出句中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让欣赏者驻足沉思或仔细品味,挖掘出蕴涵在文本中一定的暗示、象征和联想意义。还要求细致地去寻找和分析作品中运用的各种修辞和表现手段,并揣摩这些语言修辞和表现手段对把握文本内涵意义所带来的效果。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把握文本语境、语义和结构分析的条件下来进行的。当作者与读者、思想和社会都被新批评一一逐出阅读视野之后,以作品为本体和阅读中心,立足文本自身来研究文学便成为新批评理论与方法的核心。

新批评文本细读的对象主要是诗歌,它为我们研读诗歌文本提供了一把较为科学的工具和利器。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尤其是诗歌批评长期受“诗无达诂”等直观感悟和印象品评传统的影响,不大重视对诗歌进行客观的语言、语义和结构的细读和理性分析,所谓“诗分可解、不可解和不必解”[6]。而金圣叹的批评文字,尤其是对唐代律诗和杜甫诗歌的批解和评点文字就具有上述新批评以文本为中心的理性分析特点。但又与新批评有明显的不同,它在很大程度上又保持了鲜明的中国式的民族气派与特点:一是金氏的评点文字在立足诗歌文本为中心的基础上,不像新批评那样纯粹将文本孤悬和封闭起来,用两把刀子,一边砍断文本与作者和社会生活的联系,亦即“意图谬误”,另一边又斩断文本与读者的关系,亦即“感受谬误”,把文本分析与我国古代“知人论世、以意逆志”的古典批评传统结合起来,也就是说,新批评纯属于一种立足文本的内在批评,而金氏的评点文字则把这种内在分析与外在研究结合起来。二是金氏的评点文字在对文本语言、语义、意象、结构和表现手法的细读和理性分析基础上,将这种理性分析与对文本深度的情感体验与审美玩味结合起来,这是一种具有鲜明民族特点和感悟体验式的细读,我们可称之为“中国式的细读”,而不像新批评一味反对对文本作任何的感性体验和读者主观印象式的玩味。三是新批评竭力反对“知人论世和以意逆志”式的对作者创作意图的考索和对文本与其产生的社会历史语境关系的考察,而金氏的评点文字则在细读分析文本意蕴的基础上,在知人论世等外部考察的基础上,着力去追寻和还原作者为文之用心,努力做诗人的真正解人和思想艺术知音,是一种通作者之意的知音式细读。金氏的评点竭力强调作者、读者通过文本产生深度的心灵晤谈与深层的情感交流与对话,强调对文本中永久感人的人类共同、共通的情感经验和艺术魅力的深度开掘,并在这种深度的“人类情感和审美经验”的基础之上既“通作者之意”,又“开览者之心”,从而在这种双向交流和对话中得到强烈的情感“共鸣”,是一种注重对文本深度“审美经验和深层意蕴开挖式的细读”。这正是金氏的评点文字的当代价值和被人称道的地方,也是它与新批评的不同之处。

二

金圣叹批解和评点杜诗有两个本子:《唱经堂杜诗解》四卷和《贯华堂评选杜诗》二卷,都是未完稿,辑本论文由英语论文网提供整理，提供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代写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留学生论文，代写英文论文，留学生论文代写相关核心关键词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