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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红字》是美国浪漫主义小说家纳撒尼尔·霍桑的代表作,是他对女性主义矛盾态度的体现,但通过从女性主义的视角来审视《红字》的翻译时,发现译者潜意识中男性中心主义思想的长期影响,使得其译著中的许多女性形象受到种种有意或无意地扭曲,逐渐沦落为男性中心主义所建构的固定女性形象,最终被建构成了男性的“他者”。女性主义(feminism)最初源于法国,后来席卷整个欧美及世界其他各地,是对女性边缘从属地位的一种批判性解释、对男性中心主义的一种彻底颠覆。其主要观点是,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作为男性的“他者”被建构出来的(波伏娃《第二性》;蒋广学、赵宪章1992:790)。在男性中心文化中,受性别类推思维习惯的影响,女性通常被建构为十种固定形象模式,即无形、被动、不稳定、封闭、贞洁、物质性、精神性、非理智性、依从,两种难以改变的形象———悍妇与巫婆(马丽·埃尔曼《想想妇女们》;王晓元,2002:620)。这造成了许多文学作品和译著中女性形象的失真描述,使得这些女性形象在无声无息中被建构成了男性的他者。女性主义的目的就是要抵制这种建构行为,树立女性的视角和意识,从而颠覆这种以男性为中心的霸权文化。《红字》是十九世纪美国影响最大的浪漫主义小说家纳撒尼尔·霍桑的代表作,反映的是清教政权严酷迫害、摧残追求纯真爱情的女主人公海丝特·白兰的故事。霍桑创作《红字》之时正值美国女性主义运动高涨时期,受此影响,作者在这部小说中也流露出一些女性主义的思想,将女主人公海丝特塑造为一位具有叛逆意识的女性形象,但男性中心文化的长期耳濡目染使得霍桑对女性主义更多地则是持一种批评的态度,导致他最终将海丝特的命运定型为泯灭自我、回归社会。在外表上,霍桑先是将海丝特描写为穿着绣有绝妙异常的红字的精美服饰的、酷似“圣母”的形象,借以表现海丝特独立的审美意识和对清教教规的唾弃,但在最后却将她描写为一位遵从清教习俗而身着“灰色长袍的”、“孤零零”的人(熊玉鹏、姚乃强,2000:201);在言行上,他先是通过海丝特在刑台示众时对权利机构的回答“我不说”,对前夫齐灵渥斯的坚决回应“我决不说”,以及在清教权利机构想剥夺她对珠儿的抚养权时所说的“我不能放弃她”等来表现她对男性中心文化的反叛,但在最后又将她描述为一位接受清教权利机构的惩罚而“自觉自愿”戴上红字的、“忧伤”的人(202-203);在思想上,霍桑先是让海丝特“采取了一种自由思考的态度”来“推翻和改造了那些由古代教条派出来的一切偏见”(129),但最后又让她屈从于“任何神圣的玄妙的使命都不可能托付给一个为罪恶所玷污、因耻辱而抬不起头、抑或被长年的哀愁压得裹足不前的女人”这一清教理念(203)。总之,主要通过这些对海丝特形象前后矛盾的描述,霍桑在《红字》中表现了自己对女性主义的矛盾态度以及对女性主义理想的最终放弃。《红字》是霍桑对女性主义矛盾态度的体现,但由于男性中心主义对人们思想根深蒂固的影响,使得译者们在翻译《红字》时常常不能准确把握作者的这种态度,不知不觉就陷入男性中心主义的思维中,有意或无意地按照性别类推的思维习惯来描述原作中的女性形象,从而造成对《红字》译著中海丝特、珠儿、希宾斯夫人、旁观女性等妇女形象的种种歪曲描述,所以当我们从女性主义的视角来审视《红字》的翻译时,我们发现原文的女性形象在男性中心文化中遭到了忽略和歧视,被男性中心霸权话语建构成一些固定的女性形象、男性的他者,从而失去了她们自己真实的面貌。下面,结合一些具体例子来进行分析论述。例1 As the life and good fame of yondermanwerein your hands,there seemed no choice to me,save tobe silent,in acco rdance w ith your behest.(Haw2thorne,P.206)译1:其时,那人的生命和名誉掌握在你的手中,我除了保持沉默,恭奉你的命令外,别无选择。(熊玉鹏、姚乃强,133)译2:因为那个人的生命与名誉是在你的掌握里,所以我除去默默地顺从你的命令以外,象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侍桁,118)译3:因为那个人的生命与声誉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以,我除了默默顺从你的命令别无办法了。(李冬、李华,128)译4:因为那个人的生命和声誉都在你手里,所以我除了根据你的命令保持沉默外,别无选择。(余士雄,122)译5:因为那个人的生命和名声全掌握在你的手里,所以除了按照你的要求保持沉默之外别无选择。(刘力坚、张静,165)以上一段原文是对女主人公海丝特的描写,作者依据性别类推的思维习惯将她描写为被动的、依从的固定女性形象模式,但语气还不很肯定,有些含糊,这一点从“seemed”这个词的含义可以看出。然而,译者们在再现原文这一描写时,除了译2注意到这一点之外,其余译法都加强甚至超越了原文的那种男性中心主义思想,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将海丝特描写成了被动的、依从的固定女性形象模式。其中,译1的男性中心主义思想在这句话中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致于认为女主人公在卑鄙丑陋的丈夫面前不仅应该处于一种被动的、依从的地位而“别无选择”,甚至于还应该“恭奉”丈夫的命令。例2 Hester could not but ask herself,whetherthere had no t originally been a defect of truth,cour2age,and loyalty,on her own part,in allow ing them inister to be thrown into a po sition where so much evilwas to be foreboded,and nothing ausp icious to behoped.(P.202)译1:此刻,当眼见估计牧师业已陷入险恶的境地而万难幸免的时候,海丝特不得不扪心自问:她这方面,当初在诚实、勇气和忠贞上是否有所欠缺?(熊玉鹏、姚乃强,131)译2:海丝特不能不问着自己,她眼看着牧师陷入可以预断充满着祸害绝无任何侥幸的境地,是否她这方面本来就有一种在诚实上、胆量上、忠心上的缺欠呢。(侍桁,115)译3:赫丝特不禁自问,是不是因为自己缺乏诚实、勇气与忠心才使牧师陷入充满险恶而绝无任何希望的境地。(李冬、李华,124)译4:赫丝特不禁扪心自问,她自己是不是在诚挚、勇敢与忠心这几方面本来就有缺陷,因而使牧师陷入了一种凶多吉少的境地。(余士雄,118)译5:海丝特不禁自问:是否由于自己在真诚、勇敢坚贞等方面存在缺陷,才使丁梅斯代尔身陷困境呢?(刘力坚、张静,161)这段原文也是有关海丝特的描写,原文本是对海丝特思想的一种基本中性的描述,然而不同的译者传递给中文读者的却是不同的信息。译2、3、4基本保持了原文的中性描述,但是译1、5却从男性中心主义的视角出发,认为女主人公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况都应该对自己所爱的人保持贞洁,即便在遭到对方遗弃时也应如此。所以在男性中心主义思想的影响下“loyalty”在修饰男性时可能仅仅意味着“忠诚”、“忠实”或“忠心”,而在修饰女性时则一定意味着“贞洁”,这一点很明显仍然是译者性别类推思维习惯的结果。例3 Pearl looked as beautiful as the day,butwasin one of those moods of perverse m erriment which,whenever they occurred,seemed to remove her entirelyout of the sphere of sympathy or hum an contact.(P.163)译1:珠儿看上去与夏日一样美丽,但却正沉浸在一种乖张的、狂喜的情绪之中,而只要这种情绪一上来,她便完全被排除在人类同情与人性交流的范围之外。(熊玉鹏、姚乃强,106)译2:看起来珠儿如白昼一样的美丽,但她正在乖戾的欢笑的气氛中,而每逢她这么发作的时候,她便象是完全脱离开同情的或是人性接触的范围了。(侍桁,82-83)译3:珠儿看上去像白昼一样美丽,但是,她正处于乖戾的欢笑气氛中,而每逢她发作的时候,她便像是完全脱离了同情或是人性所能触摸到的范围。(李冬、李华,91)译4:珠儿像黎明一样可爱,但她此刻的心情既任性又欢快,每逢这种时候,她就似乎要远远地躲开人的抚慰,不爱跟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