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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庞德翻译的中国古典诗歌一直以来都是争议的焦点。有些学者认为他的翻译不仅不忠实于原文,而且有许多误译,因而算不上翻译。从目的论的视角来审视庞德的翻译及其误译,其实有些误译是对原作的创造性叛逆,这些误译体现了庞德的诗歌理想,是实现其翻译目的的手段。一、庞德及其翻译《大美百科全书》称庞德是“二十世纪争议最大的文学巨人”。[1]的确,他的行为、他的思想、他的文学作品以至他的翻译一直以来都是争议的焦点。1908年,因被怀疑道德有问题而遭沃巴什学院解聘;二战期间,因发表反美反犹太、支持墨索里尼的广播讲话而背上叛国罪名,被拘禁长达12年之久;1949年,他在一片愤怒的反对声中获得博林根诗歌奖;而在死前数月,他被拒绝授予美国艺术科学院爱默生—梭罗奖,又引起其支持者同样愤怒的抗议。在如此多的争议声中有一件事不可争辩,他是现代文学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作为文学界活动的中心人物,他发起的意象主义和旋涡主义运动,推动、影响了英美以及整个欧洲新诗歌的发展。乔伊斯、海明威、艾略特等许多作家的成功离不开他的鼓励、支持和帮助。庞德还是中国古代文明的歌颂者,[2]翻译了许多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如《华夏》(Cathay)、《孔子:稳定的枢轴和伟大的纲要》(Confucius:The UnwobblingPivot and the Great Digest)《、古典作品选集》(The Classic Antholo2gy)《、论语》(Confucian Analects)等。他的翻译实践为促进中国人民和西方各国人民的相互了解和友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华夏》发表于1915年,由18首译诗组成,其中大部分译自李白的诗。诗集一发表,争议随之而起。在西方,英美读者认为《华夏》打开了通往东方的窗户,评论家认为该英译本是庞氏对英语诗歌的“最持久的贡献”,是“英语诗歌中的经典作品”,[3]艾略特称其“为我们的时代发明了中国诗”。而不少中国读者对他的译作持批评态度,有人评他为汉诗英译的“创作派”代表。[4]袁锦翔指出“:就严格意义的翻译而论,庞氏译诗的内容有时离原作本意较远,前后不够连贯。形式上诗行或短或长,参差不齐,又缺少汉诗的韵律”。[4]台湾学者余光中更是大骂《华夏》是“假李白之名,抒庞德之情”,是“改写”“,重组”“、剽窃的创造”。[5]为什么在西方备受赞扬和推崇的《华夏》在中国会受到如此多的非议呢 ?笔者认为根源在于中西翻译观念的不同。自严复提出“信、达、雅”这三个字以来“,信”或“忠实”一直是中国翻译的最高标准,是评判一部译作的惟一准则。所以庞德的翻译“拿来当做信实的翻译无论如何是不称职的”。[6]在西方,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翻译理论迅猛发展,美国翻译培训班派、翻译科学派、早期翻译研究派、多元体系统派和解构主义派各派纷呈,出现了“多元系统论”“、功能理论”等诸多从不同角度研究翻译的理论。研究视野的扩展、研究视角的转换,使人们能够按照不同的标准和原则进行翻译研究和批评。本文拟从功能理论的角度来重新审视庞德的译著《华夏》。二、功能理论与误译功能理论的首要法则是“目的论法则”,认为一切行为都是有目的的,翻译也不例外。翻译目的决定了翻译方法和翻译策略。因此,知道为什么翻译以及译作在译语文化中的作用,对译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此外功能理论还包括“连贯性法则”和“忠实性法则”。厌倦了19世纪末维多利亚感伤的诗风,庞德的目的是用坚实、鲜明的意象来取代长吁短叹的抒情。在《一位意象主义者所提出的几条禁例》中庞德给出意象的定义“:在瞬间呈现给人们的一个理智和情感的综合体”。并进一步解释说“:这种综合体瞬间呈现给人一种突然的自由感———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自由感和那种读最杰出的文艺作品所能体会到的突然长进的感觉”。[7]在中国古诗中意象俯拾即是,这恰恰符合了庞德的诗歌理想。因此,当他得到费诺罗莎的笔记时简直欣喜若狂。诚如马库斯·坎利夫在《美国文学》中谈到意象派诗人时所说 ,“正当这些诗人处于关键时刻,他们找到了中国古典诗歌,感到无比兴奋激动”。[8]于是他从费氏的笔记中挑选了22首,译成《华夏》。由此可见,这部译著是庞德诗歌理论的体现,换言之,他翻译的目的就是为了实践他的理论———诗中鲜明、具体的意象。误译,顾名思义,指译本中错误的翻译,分为有意误译和无意误译两种类型。传统意义上的误译是从语言的角度来考虑的,如沃尔弗拉姆·威尔斯(Wolfram Wilss)的定义是违反与语言相关的准则(Nord,73)。误译是阅读中误读的体现形式。误读本义指偏离阅读对象本身意思和内容的误差性阅读。美国当代著名文学批评家布鲁姆提出了“阅读总是一种误读”、“误读即创造”的误读理论后,误读由贬义词变成了某些情况下的褒义词。误译的含义也随之改变,特别是有些有意误译,被认为是译者创造性的表现。于是功能翻译派的学者们从翻译目的的角度重新定义误译。庞德把误译分为四种类型:11实际误译,由不适当解决诸如译文读者的定位等实际问题导致;21文化误译,由不适当再现或改编与特定文化习俗相关问题导致;31语言误译,由不恰当翻译语言结构导致;41特定文本类型误译,即特定的文本类型的翻译问题[9]。那么,庞德的误译属于哪几种类型呢? 三、庞德误译分析上文提到,庞德翻译《华夏》时有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实现他的诗歌理想———意象。所以,他的译文有明确的定位。他以诗译诗,尽管存在韵律、诗行长短不齐等问题,但就文本类型来说这是公认的最恰当的方式。在他的翻译中我们可以发现文化误译。例1:庞德把“郎骑竹马来”译做“You came byonbamboo stilts,playing horse.”(你踩着竹制的高跷,戏马而来),这确实是由于不了解中国文化导致的误译。例2“:五月不可触”中的“五月”是在五月这个月份,而不是庞德所译的“Andyou have been gone five months”中的五个月。以上两例是无意误译,如果译者意识到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以上两例出自《长干行》,作为美国诗歌选本、学校文学教材中的必选篇目,一些学者还从中发现其他类型的误译。例3:这首诗的标题译成“The River2Merchant s Wife:A Letter”。有些译者认为这样翻译是不确切的,因为标题中既没有“河商妻”也没有“一封信”的意思。但这首诗的内容是关于一位年轻的妻子,她的丈夫离家远行到河上去做生意。“行”表明了这首诗的主题和形式,因为英语中没有对应的形式,庞德用“aletter”说明。译文标题清楚地告诉我们:主人公是谁,情形如何,诗是写给谁的。例4:诗的第13、第14行“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中包含两个典故。庞德没有翻译典故,译做“Forev2er and forever and forever.Why should I climb the look out?”遇有典故,译者通常加注解释以便更好地传达原文的文化内涵。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注解的比重超出了正文,但译诗集毕竟不是一部文化专著。成为文化专著的译诗集使得一般读者没有耐心读下去。结果,除了少数汉学家之外,很少有人愿意去读译著。庞德没有这样做,但却将那位痴痴等待的妻子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或许这正是《华夏》在西方流行的原因之一。下面让我们看看他翻译的《送孟浩然之广陵》:送孟浩然之广陵　Separation on the river Kiang故人西辞黄鹤楼,The Smoke2flowers are blurred over the river,烟花三月下扬州。His lone sail blots the far sky.孤帆远影碧空尽,And now I see only the river,唯见长江天际流。The long Kiang,reaching heaven.例5:庞德没有翻译第一句“故人西辞黄鹤楼”,也没有翻译“三月下扬州”。这么明显的问题译者一定意识到了,而他却有意而为之,为什么?最大的可能性是庞德认为即使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直译也不能翻译出诗句背后的文化蕴涵。因此,与其译出来让读者不知所云,还不如不译。显然,这是有意的文化误译。此外,他还把“烟花”翻译成“smoke2flowers”。尽管有这些误译,庞德的译文为我们描绘的生动凄美的分离场景,和李白所刻画的如出一辙。动词“blur”和“blot”展现出一幅柳絮纷飞、烟雾朦胧的图画,副词“now”和“only”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