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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意图。不过,对于《红楼梦》中多次出现的“才子佳人等书”和“风月债”之类极富中国特色的表达,笔者认为杨译又比不上霍译。这两处地方,杨译文分别是“books of the beauty-and-talented type”和“debts of breeze and moonlight”,很显然是直译的手法。虽说保留了源语文化色彩,但对不熟悉中国传统文化的外国读者来说又设置了理解上的障碍。对于这样的直译,固然可以加注解予以补充,而且这样做也可以给希望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外国读者提供机会,但文学作品毕竟不是教科书,对于大多数普通英美读者来说,他们需要的是阅读的愉悦。相比之下,霍译采用归化的手法,将其分别译为“boudoirromances”(boudoir,闺房之意)和“love’s debts”,译文易懂,更易为英美读者所接受,当然也很好地传达了原文意旨。再比如《,红楼梦》中刘姥姥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霍克斯直接搬用英谚“Man proposes,God disposes.”这—句的杨译文是“Man proposes,Heaven disposes.”可见杨译与霍译的惟一不同之处在于杨译直译了“天”字,虽仅是一字之差,其实是匠心独运,由于英汉两民族不同的宗教背景和深层次的文化差异,若用“God”,烧香拜佛的刘姥姥似乎就变成了在胸前画十字的基督教信徒,这是因为:严格来说“,天”与“God”并不对应,二者的宗教含义极为不同。用“Heaven”替换“God”,保持了原文的文化特征,从而更加忠实于原文,同时英美读者也能接受。《红楼梦》两种译本中像这样的例子还很多,通过以上的对比我们其实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文学翻译这种跨文化交际翻译(intercultural translation)中,异化与归化、直译与意译二者可以而且应当互相结合起来。笔者曾想,若将两种译本所长完美地综合于一体,则《红楼梦》的译文将臻于完美。四、翻译实践中异化与归化的处理及二者的互补诚然,翻译中的技巧远不止异化、归化、直译、意译所能概括,但单就异化与归化二者而论,在实际翻译工作中如何恰当地掌握在二者处理上的“度”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笔者的观点是,当源语与目的语之间存在较大文化差异时,若直译既能表达原文的意旨,又不影响文字上的质量,则应首选异化,即直译的手段。仍然以出自《红楼梦》的译文为例:原文:只因薛蟠是天性得陇望蜀的,如今娶了金桂,见金桂的丫头宝蟾有三分姿色,举止轻浮可爱,便时常要茶要水的,故意撩逗她。杨译:Now Hsueh Pan was a living example of the saying“tocovet the land of Shu after getting the region of Lung.”After marry2ing Chin-kuei,he was stuck by her maid Pao-chan’s charms.Asshe seemed approachable as well as alluring,he often flirted with herwhen asking to fetch him tea or water.“得陇望蜀”比喻人心不足,欲望难平,国人熟悉,但国外读者并不知晓。杨宪益夫妇在此采取了异化方法直译而未加脚注,有其原因:1)这段话后半截正是对“得陇望蜀”的诠释,即使目的语读者不懂“得陇望蜀”的意思,也能从后文猜出它的含义;2)直译法能体现原文的民族风格,同时也使英语国家了解东方文化,且没有引起岐义,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见到这样的词语也就一目了然了。同时,若是源语和目的语之间文化差异过大而直译和异化并不能充分传达原文意旨、甚至成为理解上的障碍,也就是出现一种“不可译”的现象时,除非采取其他手段辅助,如加注、夹注等,则应当采取归化,即意译的手段。就连主张直译的翻译理论家Peter Newmark也说“:语言包含的文化信息越多,则越不宜使用直译。”④可见意译是—种不可缺少的翻译手段。同样请看一段《红楼梦》的翻译。原文:……“一则是天缘,二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杨译:……“It’s partlyfate,and partly a case of‘Beauty is inthe eye of the beholder’.”原文如果直译,英语读者很难一下就将“西施”与“beau2ty”(美人)联想起来。若用英语里指称“美人”的“Helen”来替代,又与整个小说的文化氛围相差太远,读来有不伦不类的感觉。这里将具体的物象语言“西施”加以抽象化,将其蕴含的文化含意译出来。再如:原文: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霍译:Mean hovels and abandoned halls where courtiers oncepaid daily calls.“笏”是中国古代官员上朝时所拿的狭长的板子,上面可以记事。这在今天的中国一般人也不知为何物。霍克斯将其译成“达官显臣经常造访的地方”,既易于理解,也传达了原文的意旨。当然我们更不排除在翻译同一语句时将直译和意译综合使用的方法,而实际上这种做法比单一地使用直译或意译更为有效,也可以给翻译带来一种变化多端的风格。比如“金子终得金子换”一句有人便译为“True gold will find itsprice.”既保留了源语的文化形象,又没有拘泥于原文的语言结构和表达方式,即传达了原文的意旨,又给人译文地道的感觉。再如“斩草除根”一语,根据上下文便可译为“to pluckup the evil by roots”“,草”字没有翻为“grass”,而是用“evil”表达出了原文意思的关键,但“除根”二字直译为“by roots”,这样就既准确又形象地传达出了源语的意义与文化内涵。曾有这样的一副对联:人曾为僧,人弗可以成佛;女卑为婢,女又何妨称奴。此为中文中典型的拆字合字联:人曾合为僧字,人弗合为佛字,女卑合为婢字,女又合为奴字。若照字面直译为:The man who has been a monk cannot become a Bud2dha.The girl who is a bond maid may be called a slave.则汉语的妙处完全丧失(钱歌川:1980)。此联也被钱歌川先生归入不能翻译的字句(the untranslatables)当中⑤,而当时笔者也深信不疑。但后来见许渊冲先生的译文,不得不为之惊叹。许先生的译文为:A Buddhist cannot bud into a Buddha.A maid maybe made a housemaid.首先,对联上下联字数应完全相同,此译文两句均为七字,难能可贵。第二,原文的拆字、合字虽难以译出,但译者在译出原文字面意思的同时,以Buddhist,bud,Buddha以及maid,made,housemaid的形似和音似巧妙地替代了原文拆字和合字之妙,译文音韵谐和,朗朗上口,充分体现了译者对语言的驾驭能力,可谓异化与归化完美结合的典范。总之,异化与归化并非—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二者可以而且应当取长补短。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Kawabata Ya2sunari)凭借代表作《雪国》(Snow Country)之所以能够赢得西方读者的心并最终以此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该书的英文译者Edward G.Seidensticker对原作的完美再现,而恰当地综合运用异化与归化、直译与意译则是其译作获得成功的关键。这部译作既使西方读者领会到了原作文字的精美,又向他们展示了原作者的独特风格,特别是日本文化与文学之美。川端康成本人在受奖的致词上特意提到了这点。英国翻译理论家Tytler指出“:好的翻译是把原作的优点完全移注到另一种语言中去,使得译文语言所属国家的人们能够清晰地领悟、强烈地感受,正像使用原作语言的人们所领悟、所感受的一样。”笔者认为,在更加理性地对待异化与归化、直译与意译问题的同时,广大译者应该都从中受到一点启发,更好地完成向世界推介中国文学精品的责任。【参考文献】 [1]邓炎昌,刘润清.语言与文化[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 [2於奇.汉英跨文化交际翻译[M].郑州大学出版社,2006. [3]郑身滔.翻译与文化交流[M].成都: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1994. [4]Newm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