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nd the song , from beginning to end ,/ I found againin the heart of a friend.
11 秦希廉的译文:好久好久之后,在一棵栎树身上/ 我找到那只箭,依然未断;/ 那支歌,从头到尾,/ 我又发现在一位友人的心内。[1 ] (P292)
21 扬霖的译文:好久,好久后,我见一株橡树,/ 树上嵌着箭,完好如故;/ 那首歌,从头到尾,我也发现/ 在一位友人深深地心田。[ 2 ] (P271)
31 梁守涛的译文:久久忽见一橡树,/ 插箭未折仍如故;/我歌此曲一始终,/ 他日见之友肺腑。[ 3 ] (P33)
上述第一、二种译文用白话语体,直译明显,十分雷同,几乎无什么风格可言,但读之仍有节奏韵律感。第三种译文用近代文言,译笔颇有特色,易于记忆,上口成诵,比第一、二种略胜一筹,具有自己的风格,诗意甚浓。
翻译高手往往在翻译过程中能跳出流行的翻译标准的框框,既不以词害意,歪曲原文的内容,也不受原文形式的机械束缚,做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译文宜长则长,宜短则短,充分表现出个人的翻译风格。摆在译者面前的问题只是如何吃透原文,然后选择最合适的语言、文体风格与技巧等手段在译文中再现原文的内容与形式,虽然不一定能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地,至少也要做到“信、达、雅”的基本要求。
四、重视译者个人风格的追求
译者个人翻译风格的形成并非一日之功,可以一蹴而就的。目前有一种现象,许多外国名家作品早已有较高水平的译本,而一些出版商和译者出于商业目的,你重译他也重译,其实新出的不少译本质量上还不如旧译本,译笔大同小异,平淡无味。还有些流行的外文畅销书,在新闻媒体的炒作下,赶时间,争先恐后抢译出书,根本不能静下心来仔细推敲选词择句,而往往造成硬译或乱译,粗制滥造,不但毫无风格特色可言,而且谬种流传,坑害读者。
翻译史证明,古往今来,凡是名家的译作都是经得起推敲和时间的考验,而且有自己独特的翻译风格的。香港文学家董桥先生曾对这种现象有过一段精辟而惊世骇俗的论述。
他说:“据说,翻译有直译和意译之分。据说,好的翻译家可以译出原作的神韵。据说,做翻译工作必须先熟读翻译教条。其实,翻译只有两种之分:好翻译和坏翻译之分。好的翻译是男欢女爱,如鱼得水,一拍即合。读起来像中文,像人话,顺极了。坏翻译,是同床异梦,人家无动于衷,自己欲罢不能,只好进行‘强奸’,硬赖硬要,读起来像鬼话,既亵渎了外文也亵渎了中文。”[ 4 ] (P239) 董先生讽刺了那些学了欧化句子却忘记了自己“母亲的舌头”(mother tongue) 的译者:“我不说‘逐渐进步’,我说‘有增加中地进步’。我不说‘希斯看来是会参加这次会议’,我说‘有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希斯愿意出席这次会议’??最后,什么‘被认为是小偷’,什么‘生存中最大的飞机’,等等等等等等,我都朗朗上口,甚至付诸笔墨,如有神助。”“于是我只好用‘进行强奸的方法’去‘进行翻译’”。[ 4 ] (P240) 董先生的这番话一方面是对由来已久,而毫无结果的直译与意译之争下了一个亦庄亦谐的结论;另一方面也是对当今那些译文低劣、胡翻乱译的现象的中肯批评。
在翻译界和外语教师中,钱歌川的名字是人所共知的。
他翻译过多种英、美、日作家的小说,出版过近百种关于翻译和学习英语的书,特别是他的《翻译的技巧》从20 世纪70 年代问世后,一时洛阳纸贵,畅销港台等地,在大陆也销售五十多万部。他早在20 世纪20 年代即进上海中华书局做编辑,与人合编《新中华》半月刊,出版第一部译作《娱妻记》(英国哈代著) ,发表小说、散文。从此活跃于文化界。20 世纪30年代与鲁迅、茅盾、田汉、邹韬奋、叶圣陶、郭沫若、郁达夫等都有交往,并联名发表过各种文学宣言。钱教授一生奉行三书主义:“教书、读书和著书”,写下了《巴山随笔》、《淡烟疏雨集》、《浪迹烟波录》等数十部作品。他的文采内容博雅文笔流畅,如嚼橄榄,深有余味。他非常讲究语言文字的音乐美,如他的散文《巴山夜雨》好似用文字的音符弹奏出声乐来了:
“听雨最好是在夜里,因为没有市声混杂其间,你可以清晰地辨别出来,什么是芭蕉上的雨声,什么是残荷上的雨声,雨打在泥土上是怎么样,打在空阶上又是怎样。池中之清沏,瓦上之沉重。倾盆大雨如怒号,霏霏细雨如呜咽,一个是英雄气短,一个是儿女情长。听得既多,自然要形诸笔墨,所以苏东坡有《喜雨亭记》之作,唐明皇也做出《雨淋铃曲》来了。至于诗人文士专描写所谓夜雨的,更多的是不胜屈指。”[5 ] (P213)
从这里不仅可以看出作家是多么自然、熨帖地将文言成句织入了现代白话,而且可以听到一种韵律。这段话,有长句,有短句,有排比,有对偶,整齐中有参差,参差中见整齐,而且像诗歌一样押了尾韵。读起来,抑扬顿挫,节奏铿锵。有位编辑曾将他写的“奇石穿雨”,改为“奇岩穿云”,他颇为不满地说:“就靠这个仄字声的石字,来调整音调??把石字改为平声的岩字,造成四字一平到底,就失去了声调的谐协。”[5 ] (P20)
钱歌川对于字句的推敲和锤炼,对于音乐美的重视和追求,由此可见一斑了。再看钱教授英译中的例子:Who can say inwhat remoteness of time , in what difference of earthl y shape ,love first comes to us as a stranger in the jungle ? (《Happinessconsists in Love》) ———爱这东西,不管是在多么远古的时代,不管是采取怎样现世的形态出现,总好像在森林中遇到的陌生人一样,是一个谁也不能了解的哑谜。钱教授把英文的修辞问句(不须回答的反诘句) 译成中文的陈述句。
Who can say变成了“是一个谁也不能了解的哑谜”,前面加了“不管是”两个排比,译得多么忠实、灵活、流畅、生动! 没有相当高的文学素养和根底,难于译到这样的水平。有趣的是,由于他的译名太盛,文名反为所掩。其实他之所以能成为翻译名家、外语大师,跟他早年的文学创作的积累是分不开的。
可见个人翻译风格的形成与培养,必须经年累月下苦功实践而就的。举凡译事必须严肃认真,孜孜不倦地追求创新,如严复所言“一名之立,旬月踌躇”。又如董桥在《砚边笺注》一文中所述, “忽然记起清代周德砚名家顾二娘的一句话:砚系一石琢成,必圆活而肥润,方见镌琢之妙,若呆板瘦硬,乃石之本来面目,琢磨何为? 然则文笔也是字字琢成,若干涩无光,那是字之堆砌,不成篇章,写来做什么? 最重要是琢字成章,是方是圆都不露镌琢之痕,却显见镌琢之妙。”[4 ] (P3) 石与雕琢的关系不正像是原文与译者关系么? 诚哉斯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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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孙梁. 英美名诗一百首[ C]1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商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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