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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诗词语言简洁含蓄、意象深远,而对于古诗英译的评论,国内学者多是从文学批评或文学翻译角度出发。Halliday建构的系统功能语法可用于语篇分析、翻译等诸多领域,而用于汉语古诗的研析还不多见。学者黄国文运用系统功能语法理论对唐代诗人杜牧的《清明》英译文从逻辑纯理功能、人际纯理功能、语篇纯理功能等方面作了深入分析,对于古诗英译的语篇分析进行了语言学尝试。本文拟从衔接(Cohesion)、逻辑—语义关系(Logico-semantic relations )、主位结构(Thematic structure)和信息中心(Information focus)几个方面对唐朝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及其英译文进行英汉对比分析,以进一步证实系统功能语法在分析研究古诗及英译方面的实用性和可操作性。

唐朝诗人王之涣描写西北边地风光的诗大气磅礴,音韵优美。《凉州词》更是写得开阔苍凉。徐忠杰在古典汉语诗歌翻译领域取得了很大成就,他在进行古典诗词翻译时,“以诗译诗”,遵循“解释性,膨胀性,跨文化”等原则,较完美地再现了原作的形式与精神^〔¹^〕。因此,特选取徐忠杰所译《凉州词》^〔²^〕³⁰进行分析。

一、原诗与译文的衔接连贯分析

根据Halliday and Hasan(1976)的观点,“衔接”是语篇现象,指发话者用来表示经验和人际关系方面语义连贯的语法手段。当语篇中某一成分的解释依赖于另一成分时,便产生了衔接并体现在语篇表层结构上,是语篇的有形网络。衔接手段多种多样,如照应、替代、省略等。“连贯”是指语篇中语义方面的关联,是一种心理现象。它存在于发话者的头脑中,通过逻辑推理来达到语义连接,存在于语篇底层,是语篇的无形网络。一个语篇不一定存在衔接现象,但一定是连贯的。^〔³^〕

(一) 对原诗的衔接连贯分析

唐朝诗人王之涣的七绝《凉州词》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古诗,其语言优美,意境深远,为很多人喜爱。原文如下:“黄河远上白云间,千里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首诗前两行是诗人所见,第三行为诗人所闻,而且听到笛声后发出反问“何须怨”。第四行为回答,解释说明原因。全诗语义连贯,一气呵成,构成一个完整的语篇。

而在衔接方面,诗的前两行只是单纯的景物描写:黄河、白云、孤城、万仞山等,之间并未出现任何体现出衔接意义的语法手段或词汇手段。而三四行诗之间则有一个同义词连接,即“杨柳”、“春风”,杨柳发芽变绿一般意味着春天的到来。尽管诗中的杨柳并非指真正的杨柳树,而是指杨柳曲(古乐府《横吹曲》中《折杨柳》),但联想意义上也和春风大有关系。

(二)对译文的衔接连贯分析

徐忠杰将原文四行译作八行,彼此间用了多种衔接手段。如第二行中使用关系代词where照应第一行中Yellow river,第五行句首here则为一过渡性的词,将上文所见与下文所闻、所问、所答连接起来。而第七行中when也是一关系代词,既回指上文,点明时间,也引起下文对地点特征的描述。另外,徐译把“羌笛何须怨杨柳”译为Here, folks play on the Hu’s flute /The plaintive air“Willow Trees”,将原主谓结构“羌笛”怨“杨柳”译作“人们吹奏杨柳曲”,使用人际手段改变主语,意思更加明确,使人一目了然。

所以,就衔接手段来看,译文较之原文丰富许多。各种衔接手段的使用,使得各种关系明朗化,易于读者理解。但考虑到“诗歌”这种特殊的语篇体裁,把关系点得太明可能会把原诗留给读者的想象和再创造空间缩小。所以,从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诗歌的意境表达。

二、原诗与译文的逻辑—语义关系分析

根据功能语法,如果两个小句组合成一个更大的单位,即构成小句复合体。如两小句地位并列或平等,即为并列型关系(parataxis)。如两小句(或更多小句)不处在同一层次上,则为从属关系( hypotaxis)。其中,并列关系中的起始句( initiating clause)和主从关系中的控制句(dominant clause)为首要句,而并列关系中的继续句(continuing clause)和从属关系中的依赖句(dependent clause)为次要句。两个小句的关系还可从它们之间的语义关系来考察:即一个小句是对另一个小句加以扩展,还是被它投射。扩展指小句对另一个小句的意义作补充说明,由解释(elaboration)、延伸( extension)、增强( enhancement)三类组成。投射指在一个小句复合体中,一个小句(即被投射句the projected clause)所讲述的内容已在别的地方出现过。^〔⁴^〕

(一)原诗的逻辑—语义关系分析

这首诗可看作是由两个小句复合体(clause complex)构成,第一、二行“黄河远上白云间,千里孤城万仞山”为第一个小句复合体,是景物描写,为环境情况。小句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为扩展,在意义表达方面第二句对第一句的意义作些添加,即从远入天际的黄河进一步说明到本诗要表达的主题“孤城”———凉州城。因此,第一行是起始句,第二行是继续句。第三、四行“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为第二个小句复合体,其相互依赖情况为从属关系,其逻辑—语义关系为扩展中的增强。第三行讲到“何须”即“为什么要”,第四行给出原因,即“春风不度”。所以,作为次要句的第四句为作为首要句的第三句提供解释说明。从语篇角度来看,全诗后两行为前两行语义上的继续。前两行为环境情况,后两行为评论性的情感抒发,点明作者所见、所闻后的心境。

从逻辑—语义关系看,原诗第三、四行可以看作是“被投射句”。因为从全诗语义连贯角度出发,可在前添加引导被投射的成分(即投射句)“羌笛为何吹奏出如此哀怨的曲调?”接下来便给出应答“何须”及原因。其实,省略投射句或被投射句的现象在古诗中屡见不鲜。如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就省略了投射句。而王维的《杂诗》“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孟浩然的《春晓》“花落知多少”,白居易的《问刘十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则省略了被投射句。因为全文为一有机整体,所以省略并不影响读者对语义的理解。相反,还给读者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

(二)对译文的逻辑—语义关系分析

原诗第一行、第二行徐忠杰译为:

Far from the Yellow River, /Up where whitish clouds abound, Perches a lonely city, /With mountain ranges around.

译文第一行、第二行为一个由两个并列的副词far、up引导的状语作为主语的倒装结构,第三行引出动词中心以及宾语,后又跟一个介词状语。其中“黄河”“白云”“万仞山”作为环境成分,分别置于“孤城”前后,将其层层包围起来,这样安排,更衬托出“孤城”之孤。

原诗第三行、第四行徐忠杰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