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爱伦 ·坡以其特有的天分和对美国早期本土幽默的传承创作了 20多篇幽默小
说。在这类小说创作中坡表现出明显的创作定势 ,既巧妙地运用了美国本土喜剧和幽默故
事的素材 ,也继承了其叙述模式 ,而在人物塑造方面还对传统人物进行了别具一格的戏仿 ,
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创作风格。
埃德加 ·爱伦 ·坡 (EdgarAllan Poe, 1809 - 1849)在坎坷而短暂的一生中创作了近 70
篇短篇小说 ,其中 ,幽默小说占很大比例。爱伦 ·坡研究专家朱利安 ·西蒙斯从他的短篇小
说中选出《辛格姆 ·鲍勃先生的文学生涯 》(“TheLiteraryLife of Thingum Bob, Esg”, 1844)、
《瘟疫王 》(“King Pest”, 1835)、《失去呼吸 》(“Loss ofBreath”, 1832)、《眼镜 》(“The Spec2
tacles”, 1844)等 20多篇 ,专门归为幽默小说一类。爱伦 ·坡的幽默文学与美国本土幽默
的传统有着紧密的联系。他不但在素材、叙述模式上继承了美国本土幽默和喜剧传统 ,而且
推陈出新 ,翻新花样 ,增强其美学蕴涵 ,从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幽默文风 ,为推进美国文学 ,
尤其是幽默文学向纵深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幽默是美国文学的一个传统 ,是美国作
家赢得公众认可的一条途径 ”(曹明伦 4)。而所谓美国式幽默 ,就是“在题材和手法方面具
有鲜明的美国民族特色的幽默 ”(Blair 1)。从现实主义边疆杂记小说家奥古斯塔斯 ·鲍德
温 ·朗斯特里特 (Augustus Baldwin Longstreet, 1790 - 1870)的《佐治亚风光 》(Georgia
Scenes, 1835)到西巴 ·史密斯 (Seba Smith,1792 - 1868)笔下的杰克 ·唐宁 ,从“美国幽默之
父 ”本杰明·富兰克林编写的《穷理查德历书 》(Poor Richards Almanac, 1773 - 1758)到“美
国文学之父 ”欧文创作的《纽约外史 》(History of New York,1809) ,文风都渗透着幽默。这些
作品都不同程度地对爱伦 ·坡的创作产生了影响。
一、一脉相承:本土素材的活用
美国早期的移民拓荒者到来时用极度夸张的手法创作了大量的荒诞故事 ,成为美国民
间幽默的一个重要源头。爱默生、欧文、惠特曼、霍桑和麦尔维尔皆深受民间幽默故事、传说
和神话的熏陶 ,爱伦 ·坡也不例外。他不仅对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耳熟能详 ,更用独特的艺
术才能巧妙地把诸多的民间传说运用于自己的小说创作中。细读他的幽默小说 ,便可以从
一些充满滑稽、荒诞、惊险和恐怖的情节中找到许多民间传说、神话和幽默故事的烙印。
年轻的爱伦 ·坡受到了德国和法国的浪漫主义等很多外来因素的影响 ,然而国内的浪
漫主义运动却使他更为感同身受。“在美国 ,通俗的喜剧故事一定影响了爱伦 ·坡 ”
(Rourke 145)。在他养父家里 ,“确实是在黑人的诡谲世界里度过了童年 ,这当然在他的一
些故事中留下了痕迹 ”(布鲁克斯 299)。“他早就看过有关海盗和藏宝的故事 ,这些都为他
创作《金甲虫 》(“The Gold Bug”, 1843)提供了素材 ;他早就看过有关海上冒险的故事 ,这
为他撰写《阿瑟 ·戈登 ·皮姆述异记 》(“The Narrative ofArthur Gordon Pym ofNantucket”,
1837)无疑提供了帮助 ”(Rourke 145)。养父经营的商号常为西部的居民点供应毛毯、朗姆
酒和火药 ,因此许多商人和海员常来往于公司 ,因而他能听到关于航海和西部冒险的故事。
从《述异记》中对航海和船员的详尽描写可以看出 ,爱伦 ·坡不但熟悉船只 ,也熟悉海员的
习性。1831年和 1832年的巴尔的摩是来自西南各处旅行者聚集的地方 ,爱伦 ·坡几乎从
不错过这些旅行者讲述有关西部故事的机会。
美国幽默主要分为两类:以新英格兰为中心的“东部幽默 ”(Down East Humor)和流传
于过去的旧西南部的“边疆幽默 ”(Frontier Humor) ,也称“西南幽默 ”或“南方幽默 ”。南方
幽默主要是指那些荒诞夸张、具有强烈边疆气息的民间传说。就边疆幽默而言 ,朗斯特里特
是一位原创作家 ,爱伦 ·坡显然深受其影响。朗斯特里特“开辟的风格很久以后仍为一长
串的边疆杂记所效仿 ,确立了最终以马克 ·吐温为巅峰的边疆幽默传统 ”(帕灵顿 499)。
《佐治亚风光 》通常被认为是美国西南幽默的第一本著作 ,内容绝大部分是用土语写成的夸
张和荒诞的幽默故事 ,专门描述了美国南方的穷苦白人和流氓 ,“以最客观的方式对当地文
化进行了自觉研究 ”(帕灵顿 498) ,被公认为是记述世纪初年佐治亚边疆生活的真实记录。
“坡一定接触并细读过那些专门描述美国南方穷苦白人和流氓的夸张荒诞的神话故事 ”
(Rourke 146) ,因为在 1835年 ,爱伦 ·坡曾极富激情地评论过《佐治亚风光 》。
实际上 ,爱伦 ·坡借用了多种文学素材来进行创作。“坡的作品的整体基调渊源于美
国西部 ,作品探寻了恐怖因素 ,也借用了疯狂、构思巧妙的喜剧因素 ”(Clarke 60)。许多边
疆幽默故事是围绕在拳仗与赛马、政治与宗教之间展开的。在爱伦 ·坡的幽默小说中 ,读者
可以体会到这种融恐怖和滑稽于一体的幽默。《瘟疫王 》就是一例。小说以瘟疫和黑夜为
背景 ,留给读者的整体感觉是“恐怖 ”,但就叙述故事本身的语言而言 ,却是滑稽讽刺喜剧的
代表作。故事中滑稽搞笑的语言不但稀释了恐怖的色彩 ,还把这则恐怖故事完全变成了一
幕纯喜剧。小说中两位水手与瘟疫家族相互厮杀的场景恰到好处地融恐怖与滑稽于一体。
爱伦 ·坡借用传统幽默故事常用的拳仗和搏斗为小说的素材进行创作 ,不仅达到了恐怖的
效果 ,还突出人物的滑稽幽默的个性。同样 ,《焦油博士和羽毛教授的疗法 》(“The System of
Dr Tarr and Prof Feather”,1845)也是类似的一篇幽默故事。其中疯子们和管理人员为争夺
管理权而展开搏斗的场景完全是滑稽幽默的经典。
“就创作倾向而言 ,在众多主要作家当中 ,坡也许是有意无意地继承了传统的人之一
(Rourke 147)。爱伦 ·坡长期颠沛流离 ,在任何地方都没扎下根基 ,所以在创作时 ,自然也
就会借用那些现成的本土化的故事素材。“坡依然是走了与那些传统作家和讲述神话者惯
走的路那样:他没有创造 ,仍然继承了传统 ,只不过是用自己的话重新创造了一番而已
(Rourke 147) 。“坡的少数几篇较不经意的作品是根据法文原作改写的 ,他也借用过布尔
沃 ·迪斯雷利的《维维恩 ·格雷 》(Vivian Gray)和麦考利描写的贝拿勒斯 ”(布鲁克斯
311)。《瘟疫王 》就是根据《维维恩 ·格雷 》的一个场景而作的。19世纪上半叶 ,费城是喜
剧表演中心 ,那时爱伦 ·坡刚好也去了那里 ,而且他在《绅士杂志 》供职时曾和伯顿有过交
往 ,从而加深了对本土喜剧的喜爱。伯顿原先就是一位喜剧演员 ,而且撰写了很多喜剧故事
和剧本 ,后将这些书籍悉数赠给了爱伦 ·坡 ,于是 ,坡很快就将“创作转到了当时人们很感
兴趣的话题 ,如探险、寻宝、催眠术、石工术、气球和当时报纸常常连篇累牍讲述的话题 ,以及
那时颇受欢迎的演讲人时常谈论的问题 ”(Clarke 59)。后来 ,他又转而写喜剧 ,继而又转到
写骗局。
“欺骗”是西部幽默故事的一个重要表达主题。在当时 ,西部边疆的旧大陆居民“用一
本正经的说谎达到超人一等目的的做法发展成为幽默故事 ”(斯皮勒 109)。他们在艰辛的
拓荒过程中有太多的事要做 ,已“没有时间悲天悯人 ,旧大陆民间传说里大部分的悲剧性感
伤情调在新大陆成了粗俗的幽默 ”(斯皮勒 109)。人们常常把“欺骗的丑恶编成笑话 ,甚至
认为欺骗非常好玩。幽默淡化了欺骗的丑恶 ,就像日光把西部城镇横七竖八的街道美化了
一样 ”(坎利夫 123)。爱伦 ·坡似乎就像旧大陆的人 ,“深谙欺诈之道,凡是读过他的故事
的人都知道 ,他和他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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