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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的归来给这一切虚幻的幸福打上了句号。他坦承他爱她，也幻想过她丈夫会良心发现，从而释放她自由。他从不认为埃德娜是属于她自己的，是有着其独立意识的一个女人。同理，她也没有权力选择她想要的。尽管埃德娜的表白是如此炽烈如此感人，劳勃特却是胆战心惊。他最终选择了逃跑，理由则是苍白的“我爱你。再见了—— 因为我爱你”。埃德娜的奋争在一霎那间失去了所有意义。费尽了心力才得以挣脱了枷锁的自我在失落的爱情面前颓然垂下了双翼。觉醒的她不愿也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中去，未来呢?何枝可依? 孤独和渺茫占据了她的脑海。于是她又回归到当初朦胧苏醒的格蓝岛，脱掉了身上所有累赘的衣物，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回归到曾抚慰她鼓舞她的大海的怀抱里。凯特·肖邦在《觉醒》中赋予其钟爱的女主人公美好与充满活力的形象，但是作为女性觉醒的先行者，她又毫不留情地让埃德娜走向毁灭而不是给她一个童话般的美好结局。因为肖邦深深懂得，埃德娜的悲剧不可避免。自我意识的苏醒与其对主体性的追求使得埃德娜与同时代的普通女性相比具有很大的超前性。正是这种超前，让作者及其笔下的人物始终处于孤独的包围中，正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种独行者的忧伤始终弥漫在小说中。十九世纪末期，也就是文学史上称为的“天真年代”，整个上流和中产阶层的理想不是征服未来和世界，而是和平地保持过去，维持status quo[现状]。波伏娃在《第二性》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一种徒有其表却无抱负和热情的平庸，一种渐渐走向死亡却不问及其目的的生命一这就是他们的所谓‘幸福’。” 而已婚的女性，她们的社会定位就是“妻子”和“母亲”。她们从未被鼓励更从未被允许是“自我”。他们没有社会工作，无法赢得经济独立。唯一能做的就是孜孜不倦地操持家务，而家里的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自主性；它对社会没有直接用途，既不能开拓未来，也不能生产产品。也就是说，她的工作远没有让她获得自由，而是让她依附于丈夫和孩子们。当然她们的丈夫出于绅士风度可能会非常尊重甚至在可容忍的范围内纵容她们，正如埃德娜的丈夫所做到的那样，但是这些都无法改变女性附属的、次要的、寄生的社会现实。因为无法把握其生活的意义，她们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祸根。对埃德娜而言，自我意识的觉醒也只是意味着对完美爱情的追求。而当这种追求被挫败时，她的觉醒就走到了尽头。所以有批评者认为，艾德娜并非新一代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代表，她的思想言行是不切实际的，是浪漫自私和幼稚可笑的。然而我们应该看到，在大多数女性还处于蒙昧的美梦中时，埃德娜却勇敢地撕破现实温情脉脉的伪装，直面苦痛的梦醒且无路可走的绝境。正如鲁迅所言，“但代价也太大了，为了这希望，要使人练敏了感觉来更深切地感到自己的苦痛，叫起灵魂来目睹他自己的腐烂的尸骸”。觉醒之后怎样，这个哲学命题在二三十年后依旧困扰着东西方的娜拉们，对埃德娜这个孤独的先行者而言，当然是太复杂以至于无法找到正确答案的。凯特·肖邦深知，真正的孤独不是远离尘世、逃避现实，而是对生命、艺术、爱情强烈渴求而不得实现的苦涩。因此埃德娜最终自沉时的独白应当是“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默，那世界全属我自己”。¨⋯一百多年后，读者还可以听到那辽远的回声。参考文献： [1]Hart，James D．牛津美国文学词典[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5． [2] Nina ，Baym． The Norton Anthology of American Literature[C]．New York，London：W．W．Norton &Company，1989：1505． [3]罗德·霍顿，赫伯特·爱德华兹．美国文学思想背景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617． [4]程晓兰．女性主义语言研究与文本分析[J]．国外文学，1992(2)：34． [5]凯特·肖邦．觉醒[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6]伍尔夫．一间自己的屋子[M]．北京：三联书店，1992： 43． [7]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511． [8]甘文平．埃德娜觉醒了吗?[J]．武汉理工大学学报， 2004(4)：514． [9]鲁迅．娜拉走后怎?[C]／／鲁迅杂文全集．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51． [1O]鲁迅．影的告别[z]．鲁迅散文．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