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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寻味的对话:“现在嫁给希克厉就会降低我的身份,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多么爱他;那并不是因为他漂亮,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3]凯瑟林对文明的向往是以对自然的背弃为代价,文明向往与自然本能从一开始就以分裂与冲突的形式在她身上得以体现,因而她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希克厉在失去象征自然本性的凯瑟琳后,失魂落魄、绝望之极地离开了呼啸山庄。希克厉的出走极具象征意义。它象征他与单纯率真的自然天性的决绝, 及对文明世界价值体系的认同接受。他决定不择手段地聚敛财富,有了金钱就可以对仇家痛快淋漓地实施报复。希克厉不仅成了人性泯灭心理变态的恶魔,而且从此他的灵魂也一刻得不到安宁,过着罪恶而痛苦的生活。希克厉堕落的根本原因在于他背弃了自然。从故事情节上看他离开了粗犷的荒原;从深层探究他则进一步背弃了自身潜在的自然天性———天真与纯朴。从表面上看,希克厉的堕落是因凯瑟琳引起的。给人的感觉好象是如果凯瑟琳不背弃自然本性而嫁给林敦,希克厉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一个率真善良之人。其实不然。像希克厉这样性格乖戾不甘逆来顺受的儿童长大后是不会甘心过贫穷而屈辱的生活的,即使有凯瑟琳的陪伴也不愿长期在呼啸山庄当一名奴仆。姑且不谈在当时的境况下女主人公根本不可能嫁给他, 即使凯瑟琳坚守本性选择了他并以死来要挟兄长把希克厉留在山庄,希克厉就能抗拒住文明的诱惑从而维护做人的尊严吗?为了占有女主人公的整个身心,他势必会投入外面的文明世界,不惜冒各种风险以发财致富。然后凭自己的狠毒与精明击垮辛德莱,从而渐渐把呼啸山庄据为己有。事实证明希克厉的确是这么做的。同样,亚当的“堕落”从表面上看是夏娃诱惑的结果,其实它隐喻着人类的本性是邪恶的,抗拒不了世俗的诱惑与文明的向往。正如夏娃经不起象征文明的撒旦诱惑从而“堕落”一样,刚烈的凯瑟琳也抵御不了以林敦为代表的文明世界的强大诱惑从而自觉背弃了自己的本性。二者的不同在于后者的背弃更自觉,更具有世俗意义。《圣经》寓意男女的本性是邪恶的,惟一的赎罪途径是抵御诱惑,过着清静朴实而虔诚的生活,即所谓的返朴归真。然而从积极的意义来看,人类的本性决定着其绝不会被动消极地顺从被奴役、被主宰的命运,他必然会为了自身的发展与幸福与自然抗争并改造自然。在这里对文明的向往是为了改变自己卑微的生存境况,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与人生幸福。但不幸的是整个人类对文明成果的追求尚未达到理性的自觉,他们在积极享受文明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被文明所束缚,所异化。男女主人公的追求与其类似。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人生幸福离不开对文明的追求及其带来的物质满足。只不过他们在追求趋近文明的同时均不由自主地背弃了各自的自然天性,既不被对方所理解,又给各自造成了终生的悔恨与痛苦。人类始祖亚当、夏娃因向往文明而丧失了纯真的自然天性,从此遭受着无尽的痛苦与磨难,这与男女主人公的命运何其相似。因此,男女主人公的遭遇隐喻着整个人类的命运与处境。死亡———“乐园”的回归与天堂的降临由于人生下来就有了原罪,因此人活着必须积德行善,善待他人。有了过错或罪行要及时忏悔,并通过美德与善行进行赎罪,这样死后方有希望升入天堂,从而享受永恒完美的天国幸福。反之,一个人则有可能死后被打入地狱,灵魂永远不得安宁与解脱。对于女主人公来说,呼啸山庄所在的荒原则是她的惟一天堂,而象征文明的画眉山庄则是令她窒息的地方。关于这一点,《呼啸山庄》一书中有明确的说明:“我只是要说天堂并不是像我的家。我就哭得很伤心,要回到尘世上来。而天使们大为愤怒就把我扔到呼啸山庄的草原中间了。我就在那儿醒过来,高兴得直哭。……讲到嫁给埃德加·林敦,我并不比到天堂去更热心些。”[3]她十分清楚,由于嫁给了林敦,离开了荒原,她已丧失了自己的精神乐园,过着灵肉分离的生活。一失足成千古恨,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回到乐园与自己心爱的人结为一体了也许只有死后自由的灵魂才能重返故里并最终与心爱的人在属于两人的天堂相伴。书中最后情节的发展也正是遵循了这一结局。女主人公的灵魂十八年来一直漂荡在呼啸山庄周围,使男主人公整日魂牵梦绕,精神恍惚。他因女主人公的死亡而丧失理智泯灭人性,最后又由于象征天国的女主人公灵魂的召唤而放弃复仇,恢复了人性,并以死亡的方式与女主人公在精神上融为一体,骚动不安的灵魂最终得以宁静与安息。书中是这样写的:“我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流连!望着飞蛾在石楠丛和兰铃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吹动,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3]亚当、夏娃一生辛勤劳作,不断忏悔,死后终得升入天堂,从而享受看永恒的幸福。希克厉、凯瑟琳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罪过,但都在临死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死后最终寻回了失去的乐园。也许两者之间的相似并非偶然,乐园———失乐园———复乐园这一《圣经》中的寓意模式象征着人类的普遍命运。人类经过长期的奋斗与磨难,必将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参考文献: [1]诺思罗普·弗莱.批评的剖析[M].陈慧等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 [2]圣经[M].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1989. [3]艾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中泽本)[M].杨苡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4. [4]郑鸿.老子思想新释[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2. [5]戴.赫.劳伦斯.虹(中译本)[M].韩梅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