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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人们往往为艾米莉·勃朗特那具有神秘色彩的有力描写所吸引而忽视了《呼啸山庄》中的道德和社会寓意。通过对小说中恋人与夫妻之间复杂关系的分析,以及对作者对待教育和妇女态度的探讨,不难看出小说对当时的一些道德和社会问题作出了相当深刻的批判。《呼啸山庄》是艾米莉·勃朗特生平所写的唯一一部小说。它素以极富神秘色彩的超自然描写和“超验的想象”闻名。一些评论家据此认定该小说“丝毫不关心社会问题,只不过是原始情绪的表达,是人与自然中最基本力量的发泄”[1]。大卫·赛西尔声称“在维多利亚时代生活观中十分突出的对与错的冲突不在她[勃朗特]的观照范围之内”[2]。多箩茜·凡·耿特也是这种观点的积极拥护者,她认为《呼啸山庄》“处于一个对于社会和道德寓意漠然甚至是单纯的毫无关联的经验层面”[2]。事实上,与这些评论家的意见相悖《,呼啸山庄》不仅蕴涵着深刻的社会道德寓意,而且对部分社会问题比同时代的大多数作品进行了更加深入和全面的探讨,本文拟从婚姻观和对待妇女的态度两方面着手研究。一正像《傲慢与偏见》中的班纳特太太把嫁女儿当成生活中的重中之重,对于19世纪大多数的妇女而言,结婚是生活中的头等大事。当时有不少人讲究门当户对,把社会地位、财产等当成择偶的必备条件,但也有一些人利用婚姻攀龙附凤,丽蓓卡·夏泼式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情况并非罕见。成千上万的妇女囿于时代的成见,把婚姻当成了工具, 有的甚至到结婚时,对新郎仍然毫无感情可言,通常说来, 她们在婚后而不是婚前慢慢儿地学着去爱自己的丈夫[3]。这种现象引起了大量关于婚姻动机的反思和争辩,究竟人应该为了爱而结合还是要受旁的因素左右,哪一种婚姻才是正常状态。婚姻和爱情的冲突,如同一对双胞胎,成为了维多利亚小说最为钟爱的话题之一。艾米莉·勃朗特也加入了这一场论辩。一般的作家,譬如简·奥斯丁和夏洛特· 勃朗特在各自的作品中仅仅指出爱情才是婚姻所要倚赖的基石,而艾米莉·勃朗特却在《呼啸山庄》中探究了婚姻的要义,恳切地提出只有婚姻的双方彼此深深的依赖和眷恋才会带来幸福美满的婚姻,与此同时,她还严厉地鞭笞了基于财产、地位和名誉的婚姻。《呼啸山庄》中的人员关系错综复杂,经常是同一个角色有着好几重不同的身份。将这些关系简而化之,我们不难发现小说中一共涉及到了三对夫妻,卡瑟琳和埃德加、伊莎蓓拉和希克厉以及小卡瑟琳同林敦。另外,书中还出现了两对恋人,卡瑟琳和希克厉以及小卡瑟琳和哈里顿。故事里最先提到的夫妻是卡瑟琳和埃德加,这场婚姻同时也是最富争议的。虽说埃德加有些胆小、懦弱还带点娘娘腔, 远远称不上讨人喜欢,但是他对卡瑟琳的感情是不庸置疑的。当卡瑟琳精神崩溃时,他细致体贴地看护她“,哪怕慈母看顾她的独生子,也不能比埃德加看护她更专心致志了”“,当他听到卡瑟琳的生命已经脱离险境,他那感激和喜悦的心情简直无穷无尽。”[4]即便是在卡瑟琳过世后很久他的心底依然珍藏着有关她的回忆,时刻期待着有一天能再次与她重聚。可是就卡瑟琳来说,她自己也承认爱上埃德加是因为他是她遇上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富有的年轻人,这种爱“就像挂在林子里的一簇簇树叶,时光会改变它 ……到了冬天,树叶片儿就要凋落了”[4]。卡瑟琳的话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什么是爱?爱是人类拥有的最持久、最美好也是最有力的感情。它是心灵的及时雨,是清晨甜美的露水,孕育滋养着人类高贵的情感。可它同时还是极具破坏力的暴风雨,是让人割舍不下,浅尝能止痛,嗜之却致命的鸦片,有着把天使变成魔鬼的魔力。“要么是火焰,要么是寒冰。两者之间没有第三种状态。”[5]一位俄国诗人也曾经说过“:只有一种力量能够从内部,从根本上破坏利己主义,而且确实破坏着利己主义,这就是爱。”[5]照此看来,卡瑟琳对埃德加的那份反复无常的情感不可能是真爱,那么她选择他的决定性原因就是他们俩人社会地位相当,这门亲事门当户对。而卡瑟琳临终前对埃德加的评价也证实了这一点,她把埃德加看成她和希克厉之间的绊脚石。至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说卡瑟琳对埃德加不乏柔情,但她却将它误认为爱,可最终她还是在对埃德加的情与对希克厉的爱之间划清了界线。从表面上看,卡瑟琳和埃德加的婚姻似乎是美满的,他们对此也相当知足。可事实上,一方面,埃德加·林敦和他的妹妹在卡瑟琳眼中不过是“被宠坏的孩子”,她不得不时时迁就他们。另一方面,由于卡瑟琳觉得自己永远地失去了希克厉,她转而试图维继对埃德加的好感,维持与他们兄妹的良好关系。这个时候一切似乎都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之中。当希克厉消失多年后意外地出现时,卡瑟琳心底长久压抑的强烈感情被唤醒并释放出来,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与林敦一家表面上的平衡被永远地打破了。有批评家一语中的地指出“:嫁给埃德加,卡瑟琳不仅背叛了希克厉还背叛了她自己,并造成感情上的不确定,使得她成为埃德加的妻子后仍找不到归属感。”[2]卡瑟琳的精神失常以及她和埃德加婚姻的最终破裂实际上是针对为社会地位和财产而结婚的行为的严厉鞭挞。至于希克厉,他是一个行胜于言的人。他的话往往浸透了异常强烈的感情,粗糙、尖锐,像石头一样让人难于感怀。他的行为,尤其是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之内后的所作所为总蒙着一层恶意报复的阴郁色彩。即便如此,他对卡瑟琳的爱是尽人皆知的。当卡瑟琳的生命之火行将熄灭之时,他令人咋舌地吐出了常人看来最不合时宜的冷酷话语, “你现在才叫我明白,你本来是多么残酷呀———又残酷又不真心!为什么你从前要看不起我?为什么你要欺骗你自己的良心,卡茜?我一句安慰的话也不给你。这也是你活该。你害死了你自己。”[4]即使是普通朋友都不会如此绝情地在人临终前这样声泪俱下地责备她,更别说是恋人了。中国有句俗话“:此时无声胜有声”说的就是悲痛万分的人的反应,可希克厉不这样。他的骄傲、坚硬和性格中的阴郁,不允许他默默地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他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发泄肝肠寸断、痛彻心扉的哀伤、悲痛、忧思与绝望。柔情细语相对于那深沉强烈的情感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苍白无力了。自从卡瑟琳“抛弃”他之后,他对于她的感情失去了信心,甚至以为她不再爱自己了。同时,他的骄傲阻止他作出任何乞求哀怜的行为,于是他只能借助那字字刺心的话逼使卡瑟琳向他坦白,他的话伤她越深,证明她的爱越浓。换一个角度来看,希克厉的一席话并非诅咒,更不是对卡瑟琳充满愤懑的指责,他是在控诉当时的社会成见,在哀悼为习俗所缚的卡瑟琳。不可否认,卡瑟琳和希克厉是真心相爱的。他们都有着石头般顽强的个性,在许多方面都极其相像。他们的爱在共同反抗亨德莱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并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婚前卡瑟琳曾向纳莉吐露心声“:我就是希克厉!他时时刻刻在我的心头———并不是作为一种欢乐,就像我不能老是我自个儿的欢乐一般,而是因为他就是我自身的存在。”[4]她对埃德加的感情好比叶子,对希克厉的爱却有如 “脚下永恒的岩石,从那里流出很少的、看得见的快乐的泉源,可是却必不可少”[4]。这是卡瑟琳为爱许下的誓言,不仅如此,她还以行动来证明给人看。当她意识到希克厉离她而去时,为了惩罚自己,她在暴风雨中徘徊,拒绝换下湿透了的衣裳。她的行为看似疯癫,似乎预示着后来的失常, 可这确确实实是爱的彰显。诚如前面提到的爱的力量是无限的,可以让人迷失自我带来毁灭,失去真爱同样会造成灾难。这恰好解释了卡瑟琳固执而奇特的表现,至此我们可以明白,为什么她说希克厉的回来使她和上帝和人类和解了。卡瑟琳和希克厉之间的爱超乎寻常地强烈,注定了她和埃德加的婚姻要以悲剧和失败而收场。通过对这三人之间关系及其后果的诠释,小说以震撼人心的方式传达出一个信息:夫妻间缺乏相互的真爱,这样的婚姻无论如何都不会幸福,也不能长久。那么建立在女孩天真幻想基础上的婚姻将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呢?伊莎蓓拉和希克厉的遭遇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提到伊莎蓓拉的幻想,现代人可能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的情况在19世纪是司空见惯的。像她那样的中产阶级出身的女孩婚前是不允许和男性自由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