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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狭小天地。这时她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问题的焦点是玉雪渴望被当成一个个体来看待”[11] 。于是家庭坚守的固有模式与个体渴望独立之间发生了某种碰撞。个人的力量在刚开始时往往是很微弱的,作品叙述了玉雪争取个人独立的艰难,她内心非常痛苦,发出了这样的呼声:“也许我的权利不只是养儿育女! 我既是女性,也是一个个人! 难道中国人认为女人就没有感情和思想吗?”[ 12] 在内心冲动之下玉雪第一次出走,并决定去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随之她第一次与异性朋友约会,并决定自己支付大学费用。在大学的社会学课上她惊奇地听到了这样的观点:“父母再也不能要求他们无条件顺从。他们要尽力去了解他们孩子,因为孩子也有自己的权利。”[ 13] 玉雪第一次想到了父母也许也会有错。如果说这之前还只是她内心矛盾的阶段,这之后就转入了行动上的正面冲突。玉雪与男友约会回来遭到父母责骂时,她以独立的姿态站出来维护作为个体所应具有的权利:“现在我除了是你的第五个女儿之外,还是独立的个体”,“这是在美国, 不是在中国”,“你们应该给我自由,让我自己找到一些答案。”[14] 玉雪这次反叛竟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自由。随着个人意识的增强,她希望自己更有个性,尝试独立做事,开始为美国人家庭做家务活, 并同时做几份工作。其次,对压制个性的批判。小说一开始主要写小玉雪在家庭中的成长状况。这个时候小玉雪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个体的独立存在,也不会去强调个人权利、独立等问题,正如书中所写的:“她所碰到的几个问题都是些中国小女孩的行为是否得当的问题。”[ 15] 但仔细阅读作品,我们就可以品出其反面因素。作者在这里描写中国式的家庭伦理正好写出了这种模式淹没了个人声音,对中国家庭制度禁锢个性发展表示了批判。作者的语气有时是微讽的。小女孩应该是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但“年龄这么小,她已经懂得纪律的意思,尽管不明白其必要性。小女孩绝对不许质疑父母的话,除非她想挨打”[ 16] 。这里绝对不是在夸赞小女孩是多么懂事,而是写出了小孩只是一个听话的现实。作者描写了一系列小玉雪挨打的事件。事实上,在我们看来,玉雪并没有过错,而是在观念制度上表明玉雪错了罢了。在典型的美国华裔家庭模式中,个人是没有个性而言的,在家里“容不得别人发表意见”,在学校“一切都要听老师的话”[ 17] 。小玉雪只能够是在鞭打教育与“本来就该如此”的教育理念中慢慢长大。小说中写道: “她已经十一岁了,可是生活中的分分秒秒都要由爸爸和妈妈安排。”[18] 不仅如此,她十四岁以前的生活也是基本上继续以前的模式。个体无自由可言,个性被压制与禁锢着。最后,对个人主义精神的肯定。作者描写了玉雪通过进一步的努力,在经济上摆脱了对父母的依附,从而最终完成了专科学校的学业;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表的演讲取得了成功。在米尔斯学院学习期间,玉雪感到生活变成了乐趣,在这里,个人自由、个人意志、个人价值得到了肯定与尊重, 她快乐地学习,快乐地社交。大学学业完成之后, 玉雪开始找工作,个人主义精神的重要性得到了更突出地描写。她独立研究问题,经过分析,撰写论文,得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并在论文比赛中获胜,其论文还被编入一份国会报告。玉雪的个人努力第一次得到了家人的肯定并让他们为此自豪。不仅如此,玉雪还成为了唐人街的骄傲,因为他们中的一个女性公民在征文比赛中打败了白种美国人。只有个人价值实现之后,才会有余力去帮助别人,玉雪这时着手实施帮助比她不幸的人的梦想。她开始重新发现唐人街,致力以后帮助那些不幸的人们。在工作中玉雪仍然受到一些不平等的对待,她独立思考的结果是制定了终身大计:写作与制陶。创业很艰难,但最后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个人的成功:“接着,那些笑得最大声的人不再笑了。两个月后,那个揉泥土的姑娘还在开张! 三个月后,她开着战后唐人街的第一辆汽车。”[19] 最后,玉雪的个人价值最终也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她在心里得到了满足。至此,小说也接近了尾声。小说从开头到结束,都以个人主义精神为支撑。除此之外,这是一个少女成长的自传体形式的成功故事,她的故事是美国式的成功故事,“美国梦”式的故事。三、美国精神之渊源从以上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黄玉雪虽然在《华女阿五》中描写了大量的中国文化,但美国精神始终贯穿小说的始终,而这种美国精神主要体现在对个人主义精神和“美国梦”的肯定与书写。玉雪成长过程就是她个人主义精神不断得到强化的过程。书中描写了第五个女儿的故事,是玉雪不断挣脱家庭束缚认同家庭以外另一个世界文化价值观念的故事,即玉雪不断实现其“美国梦”的过程。那么黄玉雪的《华女阿五》为何会以美国精神为其核心,从而对美国精神进行建构? 首先,美国在三四十年代施行的是“大熔炉” 的政策,不像五六十年代强调文化多元化与多样性。当时的少数民族族裔不会有那么强烈地要保持本民族特性的欲望,相对而言,更多地是在努力地融入主流社会,即美国白人社会。黄玉雪作为第一代华人移民的后代,出生在美国,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对中国不再那么依恋,越来越多地把自己看成是美国人。她虽然在家里学习汉语,但在学校里、社会上面对的是白人强势文化的包围。作为第二代移民在美国生根已成为事实,她必须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以便不被主流文化所排斥。她接受了美国文化的核心精神,于是描写出华人如何去适应美国主流社会价值观念。其次,从作者的个人经历来看,她事实上生活在一个比较不错但却狭小的天地里,种族歧视对她没有造成很大的困扰,相反她得到了很多白人的帮助。而正是在白人的帮助下,她不断地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事实上,黄玉雪也确实现实了她的“美国梦”。作为自传体小说,去描写这一段真实的“美国梦”的故事也成为自然而然的事。最后,从作家的写作动机来看,作者的写作动机在于:让美国人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让人们更好地了解华人所做的贡献,这样,在西方世界里,华人会得到认可”[20] 。那么她首先预设的读者是美国人,让美国人读了此书之后能对中国文化有所了解,同时她是用英语写作,立足于美国文化中。这样很自然地,建构出来的必定是美国主体文化精神。 20 世纪70 年代开始出现的一批新的亚裔批评家对黄玉雪毫无批判地接受美国白人主流文化提出了批判。这种批判从他们的批判视角来说, 有合理之处,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失之公允的。《纽约先驱论坛报》中说:“它揭示了一个典型的华人家庭成员如何适应美国环境、投入到美国的社会生活中去而不失却他们引以为豪的文化传统的精髓。”[ 21] 可见黄玉雪并没有像赵健秀所批判的那样,完全接受文化认同,而抛弃了中国文化传统。今天,我们讲究跨文化对话,反对坚守单一的文化价值观念,对黄玉雪的《华女阿五》在这方面做出的努力我们应予以肯定。虽然她接受了美国主流文化,但并不是全盘接受美国主流文化。在对个人主义的书写中,她强调的是个人的独立与自力更生,扬弃个人主义自私自利的因素。她力图促进西方增进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并在与西方异质对照中,反衬出了中国文化的优点。注释: [1]袁明编:《美国文化与社会十五讲》[M] ,北京:北京出版社2004 年版第135 页。 [2] 、[4] 、[5 ] 、[ 8 ] 、[ 11 ] 、[ 12 ] 、[ 13 ] 、[ 14 ] 、[ 15 ] 、[ 16 ] 、 [17] 、[18] 、[19] 、[ 20 ] [ 21 ] 黄玉雪著:《华女阿五》[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 年版第2 、1 、117 、225 、82 、99 、113 、116 - 117 、1 、2 、11 、57 、225 、216 、251 页。 [3] 、[7]黄玉雪著:《华女阿五·序》[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 年版第1 、2 页。 [6] 、[9]黄玉雪著:《华女阿五·导语》[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 年版第6 、6 页。 [10]有关个人主义精神的内容请参见〔美〕康杰马箸: 《美国精神》[M] ,南木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8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