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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原来如此，亨伯特没有离开黑兹太太家，留了下来，与她结婚，并不是他爱黑兹太太，而是为了达到占有其女儿的目的。亨伯特的确太卑鄙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与黑兹太太结婚后，亨伯特一边享受着妻子的体贴和爱抚，一边却设想着如何玩弄和谋杀妻子。他亲自调试催眠药，以便让妻子沉沉地睡去，自己好和洛丽塔接近；他曾想在湖中游泳时，凭着自己的良好水性，潜入水中，拉住妻子的双脚让其溺水身亡。不幸的黑兹太太原以为命运赐给了她—个可靠的保护人，但绝对没有想到睡在自己身边的丈夫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黑兹太太车祸身亡，亨伯特目标途中的障碍扫除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将洛丽塔从夏令营Q营地接出，带到“着魔猎人”旅馆，第一次享受了她。之后，在两年的汽车旅行中，他随心所欲，每天强迫洛丽塔履行自己的职责：“我要把我不情愿的小宠物带回我们的小屋在饭前速速交欢一次” 。就这样，他摧残、蹂躏洛丽塔达2年之久，致使后者的身心健康受到严重的损害。即使如此，亨伯特却没有为自己的兽行和乱伦感到羞愧和自责，相反，却引经据典为其行为辩护，开脱罪责，说什么“西西里人把父女之间的性关系视为天理，而涉及这种关系的女孩子也不会遭受其社会的唾弃”。又“根据罗马法典，一个女孩子可以在十二岁结婚，此法典被教会采用了，现在在美国的某些州也不声不响的奉行着”⋯。亨伯特企图为自己的乱伦行为和兽行寻找依据，不仅荒唐可笑，逃脱不了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审判，而且更进一步暴露了其丑恶的灵魂：错了还要辩解，犯了罪还要逃避责任。这说明他的堕落已跌至深渊，无可救药，只能走向灭亡。俄国伟大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在评《安娜·卡列尼娜》时曾经说过：恶存在于人类的最深最深之处，比我们社会主义者的医生所能想象的不知深了多少。— — 扶正社会，使之不失常态，还不能消灭恶；人类的心灵还是原样，反常和罪恶也还是从中产生。纳博科夫不仅传承了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这一思想，而且继承了陀氏揭示人意识深处阴暗面的传统，通过对主人公灵魂深处阴暗面的层层剖析，塑造了亨伯特这样一个贪欲卑鄙、道德沦丧、失去精神家园的典型，并通过这个典型告诉我们：尽管人类社会发展了几千年，物质文明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人的思想并没有因物质文明的进步而升华。相反，恶依然存在于人类灵魂的深处，邪念隐藏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这种灵魂深处的恶瘤，这种潜意识里的邪念，一旦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发酵的土壤，就会从灵魂深处向#1-滋生蔓延，从潜意识里浮出表面，从而腐蚀人的灵魂，毒害人的意识，扭曲人的行为，结果害人、害己、危害社会。这是人的悲剧，是人类社会的悲剧。亨伯特的典型意义即在于此：警示人们注意和预防这种危险的倾向。四在小说中，女主人公洛丽塔的结局是非常悲惨的。这个天真浪漫、活波可爱的小天使最后变成什么样了呢?让我们借助亨伯特的眼光：只见“她满面憔悴，成年的、瘦削的手上青筋暴突，雪白的臂膀上满是鸡皮疙瘩，耳唇很薄，腋窝里乱蓬蓬的，才十七岁就已憔l卒不堪，怀着⋯ ⋯ 孩子”[4]285。看到这里，哪一位读者不为小洛丽塔的命运感到痛和惋惜呢?一朵美丽的花蕾还未绽开就凋谢了! 在惋惜之余，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洛丽塔的悲惨命运呢?当然，继父亨伯特“功”不可没，他是元凶，直接导演了这场悲剧。但是，美国社会和学校教育也有一份“贡献”，提供了舞台和场景。黑兹太太死后，亨伯特成了洛丽塔的唯一监护人，正当他为洛丽塔的教育犯愁的时候，这时他在比尔兹利(星报)“少年专栏”里读到了一篇对父亲的进言l“不要把女儿的朋友吓跑。也许你没有意识到现在男孩子们正发现她很迷人。在你看来，她还是个小姑娘。在男孩子看来，她娇媚有趣，可爱又活泼⋯ ⋯ 现在你女儿的机会来了，你难道不想让她在她喜欢的男孩子的崇拜和陪伴下得到幸福吗?你难道不想让他们一起得到完整的乐趣吗?” 4J1跖与此同时，亨伯特又在洛丽塔的学校里得到了老师另一篇内容同样的忠告：“第一，你应该让你的家庭医生对她讲讲生命的真相；第二，你应允许她到高年级俱乐部或到里格医生的聚会里，或到同学的家里和她的兄弟一起玩乐”⋯ ％。正是在这样的社会倡导和学校的教育鼓励下，洛丽塔在成为亨伯特的情人之前，早就了解了所谓的“生命的真相”和男女孩之间玩乐所获得的“完整的乐趣”，已经堕落了。在学校里，洛丽塔被同学们传授了“手上工夫”；在夏令营Q营地，她和一个比她大两岁，健壮、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女孩子巴巴拉·伯克与另—个十三岁的男孩查理，每天清晨穿过美丽无邪的森林，来到一片富茂的矮灌木丛中，两个姑娘轮流陪着那个默不作声、粗鲁、傲慢而且不知疲倦的查理玩着“能使人容光焕发”的游戏，并觉得“很好玩”。因而，后来当亨伯特将洛丽塔从Q营地接出，途中俩人住在旅馆的同一个房间，夜里尽管亨伯特欲火中烧，但他依然保持着君子风度，和衣躺在洛丽塔身旁。但次日早晨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六点，洛丽塔一觉醒来，发现继父躺在自己的身边，既不感到诧异，也无任何羞法之感，而是喃喃地笑着：“她滚到我的身边，温热的褐色头发拂到我的颈骨上，我假装平常醒来的样子，我们静静地躺着。我轻轻地抚弄她的头发，我们轻轻地亲吻。她的吻颤动着探寻着，有一种颇具喜剧性的精美。这使我在狂热中困惑地得出结论：她很小就受过一个小同性恋的训练”。吻过之后，洛丽塔脸颊通红，丰满的下唇闪耀着光泽，亨伯特几乎要崩溃了。而此刻，另一件意料不到的事又发生了：洛丽塔居然提议与继父做和查理做过的游戏。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跪在我身上，追问道： “你小时候从没做过这事?” “从没”我非常诚实地笑道。 ‘好吧”，洛丽塔说，“我们就从这儿开始吧。’ 自此刻起，父女俩双双坠人了堕落的深渊。不少批评家将《洛丽塔》称为对美国社会的巧妙讽刺和揭露，对此纳博科夫曾回答说：“根据创作的目的和本人的性格，我既不是不道德的揭露者，也不是社会讽刺家” 。但是，在洛丽塔的个案中，我们恰恰读出了作品对美国社会教育、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反讽，对社会道德普遍堕落的揭露。作者借主人公亨伯特之口说道：“我在这个巧夺天工的少女身上没有感觉出任何美德的蛛迹就够了。现代综合教育、少年风尚、篝火晚晏等已经将她彻底败坏得难以挽回”。洛丽塔，美国上个世纪50年代“跨掉一代”的又一典型，她的悲剧命运不只是她个人命运的悲剧，而是美国现代教育的悲剧，是整个社会的悲剧。它告诫我们：教育出现了危机，少年儿童的教育出了问题，“《洛丽塔》应该使我们所有人— — 家长、社会工作者、教育者— — 以更大的警觉、更远大的抱负，为在一个更为安全的世界中抚育出更为出色的一代人而贡献自己”，作者借该书编者雷博士之口如是说。这就是洛丽塔的悲剧给我们提出的又一警示意义。参考文献： [1]纳博科夫．天赋[M]．朱建讯，王骏，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193． [2]纳博科夫．洛丽塔[M]．于晓丹，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