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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可紧接着,作者的评论是:“社会对这位从前的牺牲者有一种比她希求的,或许比她应得的更善意的鼓励”。(120)另外,在描述海丝特勇于追求她的女权主义目标的同时,霍桑在对比女权主义和女性之美:为了她的女权主义目标,她忍受了任何使她生不如死的折磨和悲痛。这里,表面上,作者在颂扬她的坚强和勇于追求个人幸福生活的权利,可表象之下暗隐着作者的讽刺:这位坚强的女权主义者的表情是“大理石一般的冰冷。” (122)她第一次戴着那耻辱的象征出现在市场上时那雍容华贵的庄严美丽消失了,而且,“她性格中所有的轻柔优美的叶片都被这炽热的烙印(红字) 烧枯槁了,早已落得精光,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粗糙的轮廓,如果她还有朋友或伙伴的话,他们也会被这吓得远远地躲着她”。(121)然后,在林中场景的几章中,作者的讽刺就显得更清楚了。在此,阳光见到戴红字的女人就躲躲闪闪,不愿意照耀她。而与之相对照,太阳对那充满纯真的小珍珠可是宠爱有加。很明显,作者用这几乎是荒诞的描写手法在告诉读者他的观点,用太阳这普照万物的形象, 用这几乎被世界各民族奉为神的形象在对海丝特进行暗暗的抨击。尔后,在两个恋人的林中相会中, 作者表面上在颂扬海丝特的勇敢坚强,但事实上, 抨击的语气更强了:海丝特在“道德荒野中游荡” 太久,因此,“她的才智和勇气在这荒漠的地方似乎是如鱼得水”。(158)含蓄地讽刺海丝特对浪漫主义的追求使她的道德沦丧了。她提出的私奔计划是又一次犯罪,是丁姆斯戴尔敢想而不敢说的,而她却意识不到任何罪过,因她和“印第安人一样简直没有敬畏的心情”。(158)而对还生活在“凡人遵守的法律范围”(159)内的丁姆斯戴尔来说,林中计划只是游戏而已,除了给他带来片刻的阳光外,只有失去了方向的迷茫,使他在回家的路上几乎完全被邪恶的念头控制。在最后几章中,作者更是以冷眼旁观的笔触在描述着她。讽刺变得更明显了:林中的片刻阳光闪耀似乎正预示着幸福就在咫尺之际,紧接着却是一次又一次更深的失望和更惨重的打击。这些事件充满象征意义,表明生活的严酷和命运的不可抗拒。首先,正当她还沉浸在幸福之中时,还在享受着摘掉红字后自己复归的青春美丽时,小珍珠回来了, 她又叫又闹,直到她母亲又戴上那耻辱的标志,阴影又笼罩着她为止。虽然不少评论家把此评论为小孩第一次看见海丝特胸前没红字后不习惯而做出的过激的反应,但细读霍桑的文本,可发现小珍珠也是一个寓意深刻的特殊意象:她是活的红字,是上帝派来磨砺海丝特的特殊使者。尔后,在那新英格兰的节日里,读者看到这个已经获得大家好感的海丝特在热闹熙攘的人群中仍是孤独的,没有任何人愿与她有关系,她“站立的地方,照例在她周围会留出一片小小的空地,像是一个魔法的圈子,人们在稍远的地方纵使挤来挤去,却也不愿闯进这个圈子来”。(191)接着,命运的沉重脚步就越来越清晰了。首先,她与丁姆斯戴尔的出逃计划落空。接着是看到她的恋人沉醉在他的荣誉之中,离她那么遥远,她这才第一次失望地认识到她多年所有的期望 “一定只是误会了”。“她一直都在黑暗中摸索,她伸出冰冷的双手,却从未寻得他的。”(199)在此, 作者更明确地给读者展现了海丝特的盲目以及命运对她的无情和讽刺。7年的磨难后,她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所做的艰苦努力是徒劳的。然后,当她站在那令她受辱的刑台旁,听着丁姆斯戴尔那吸引人的演讲时,清教主义的人性观在她的心里呈现出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晰的轮廓:她隐约感到她的一生都将和那里连在一起。刑台是清教徒用于揭露罪行和惩罚罪行的地方,自己的一生都与那连在一起,表明自己的一生都与罪恶连在一起。这比她在第5章中对罪的认识更进了一步,在那里,她的认识还停留在对他人心里的罪恶的认识,而拒绝承认自己有罪,认为自己追求精神自由无罪。这表明, 经过这一系列的痛苦经历后,隐隐地,她开始接受清教社会对她的审判了。丁姆斯戴尔的死宣告海丝特今生与他相聚的所有希望都落空,证明她为追求浪漫主义式的平等的爱所付出的漫长的艰苦努力全都付诸东流。而丁姆斯戴尔对他们死后可否相聚的否定回答把作者意欲展现的主题更加引向深入,表明不仅今生而且死后的永生,他们都得承受他们追求个人意愿而违背了上帝意愿的恶果。笔者认为,命运的残酷打击,无情的讽刺使海丝特强化了她心中已出现的那种清教徒般的罪恶观、人性观,接受了丁姆斯戴尔对人性的认识和对上帝的敬畏。因此她有意识地回到了那令她受辱、痛苦不堪的市镇,自觉地重新戴上了那红字,重新背负起耻辱。作者在此特地介绍说,她回来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对她来说更真实,她曾在这里犯罪,需要回来忏悔。我们应注意,这样的描述代表着与故事之初和她作为一个自封的女权主义者维护着的精神自由截然不同的人生观。那时,她不认为她有罪,认为她与丁姆斯戴尔的私通是神圣的,因此,她对那时所做的苦行不表示任何忏悔, 而现在是明确说明她是回来悔罪的,表明她像清教徒那样在看待她过去的行为,并且像清教徒那样认识到了忏悔的重要性。对于她的女权主义理想,虽然作者还让她做了最后一次畅想,表面上似乎是在颂扬她的坚强信心和浪漫主义理想的胜利,但事实上紧接着就让她自己宣告了女权主义目标的破产, 并且说明她因自己的罪恶而不清白,再次强调海丝特认同了清教社会的人性观和对她的审判。到此,不露声色地,作者把故事之初市场场景中那个面对全镇的严厉谴责和藐视,还能昂首挺胸地维护着自己尊严的意象直接翻了个:她现在接受了清教社会对她的定罪,重新开始了她未曾做的忏悔。更具美学深度的是,结尾时海丝特的墓葬安排再一次展现了这种改变,把她死时的人性观、人生观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她最后承认清教徒的人性观、罪恶观就是人类的生存环境,她不能与丁姆斯戴尔共度死后的永生,只能在与他的坟墓有一定距离的另一坟墓里孤独着。而这思想还被那墓志铭强烈而艺术地推向更深层次:“在一片黑色的土地上, 刻着血红的字母A”,(222)表明不仅此生永远烙上了红字的烙印———罪恶的标记,而且在那之后的永远。这样的结局与她当初勇敢地为自己的权利抗争相比,述说着完全不同的思想观点。这思想观点还被这结局的意象从另一层面烘托出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由于红字意象的多意性,红字也被理解为代表着生命,(Rita,1994)但这代表着生命的红字却从此伫立在一片黑暗之中,闪烁着比阴影更可怖的永不熄灭的光。这与小说之初作者创立的意象是何等的相似:代表着死亡的墓地和代表着罪恶的监狱包围着一簇鲜嫩欲滴的野玫瑰。(Leavis,1985)如此的首尾遥相呼应,使开篇之意象和结尾之意象散发出了无限的艺术魅力和深邃的思想,强化了小说讲述的悲惨故事的深刻意蕴,传达出了海丝特———作者 ———对人性和人类生存环境的理解和深深忧虑:人生总是伴随着罪恶和死亡。 3.结语综观《红字》,阳光只照耀了一时,而黑暗几乎笼罩了全书,人物的整个生命以独自飘零告终, 然后还有那黑暗中的红字述说着那之后的永远。从海丝特当年面对全镇的鄙夷仍能昂首挺胸地生活, 坚信追求自己的精神独立和自由就有它的神圣性, 到遭到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希望全部都落空后,转而自觉地悔罪,再到她给自己安排的墓葬形式和墓志铭所表达的她的认命,对人生的凄凉、悲惨和黑暗的安分而无奈的接受,这前后不一致的意象,确实给读者增加了理解难度。但细细领会,作者创造这前后鲜明的对比,不是更突出了不管人物怎样地抗争最终都得接受现实吗?不是更加突出地反映了命运的讽刺,命运的难以预测吗?这更尖锐地表现出了人类生活的悲剧意识。因此,作者越是在文本表面大肆渲染海丝特心里怎样强烈地涌动着与当时的浪漫主义一致的理想,越是突出地描述海丝特如何强调个人意愿的崇高,而且为此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抗争,那么她后来遭霍桑认为是真实的人类生活现实打击的悲惨就越加得到突出,而霍桑欲展现的人性和人类的生存环境就更显得真实,令人无法抗拒。霍桑自己评价他的小说“充满地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