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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呼啸山庄》的女主人公凯瑟琳·恩萧追求真我，挑战父权制那湮没女性身份的“家庭天使”观念，为摆脱父权制通过文化教育、伦理道德和婚姻强加于她的身份不惜以死的抗争。她的悲剧性结局也展示了女性面临的情感困境和社会习俗的障碍。文章用女性主义的分析方法对凯瑟琳的悲剧重新解读，指出艾米莉·勃朗特通过描写父权制下以凯瑟琳为代表的妇女的真实生命体验，表达出自己独特的女权意识与女性反抗。 19世纪著名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惟一的一部小说《呼啸山庄》从问世起就受到评论界的广泛关注。特别是小说里的男主人公希刺克历夫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评论，但是女主角凯瑟琳·恩萧却很少受到特别地评点。事实上，这部小说中关于凯瑟琳·恩萧这个人物的构思“既新颖得出奇，又自然得厉害，‘宛如来自其它星球’。”[1]作为一位19世纪的女作家艾米莉用她唯一的一部小说表达了在女权主义萌芽初期自己的观点，体现了她对独立的新型女性的呼唤及对男女平等与妇女解放的向往与期盼。一凯瑟琳的婚姻与爱情艾米莉生活在19世纪上半叶，那时女权主义还处于发展初期，她所持有的观点具有相当的局限性，她的恋爱自由的思想是朴素的愿望。但她描写的女性处境较之18世纪前的英国已有了很大的进步。在18世纪前，女性在婚姻上根本无权自由选择，全凭父母作主，“女儿拒不嫁给父母所选择的夫婿，就有可能被关起来，在屋里被打来打去，而绝不会引起公众舆论的震惊。婚姻并不是关乎个人情感的事情，而是关乎家庭贪心聚财的事情，在‘具有骑士之风的’上流社会当中尤其是如此。……往往一方或者双方还在摇篮里就已经订婚了，还没有完全脱离保姆的照顾就已经成婚了。” [2]在19世纪，婚姻几乎成为解决妇女一切问题的最佳途径，这就是为什么婚姻和大团圆结局在19世纪的小说中十分流行的原因。《简·爱》、《傲慢与偏见》等都是较为突出的这类作品。而《呼啸山庄》中男女主人公的结局却与同时代的小说大相径庭，“它是拒绝让女主人公在困境和社会习俗的要求之间寻求妥协的一部伟大的小说”[3]。以一念之差嫁给埃德加·林顿的凯瑟琳，在希思克利夫归来后再也无法保持对林顿的爱，旧日情人的出现使她的情感犹如火山爆发，而情人与丈夫之间的矛盾又使她内心冲突加剧，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感情困境。凯瑟琳在感情的折磨下病入膏肓，高傲而愤怒的林顿躲进书房不肯理她。在她弥留之际，希思克利夫闯入画眉田庄与她见面，他一眼就看出已没有办法留住凯瑟琳的生命。在死神面前，他们两人没有像常人那样互相给予廉价的安慰，或为无法避免的死亡悲伤哭泣，而是粗暴地分析对方的行为。此时，传统的道德失去了感召力，凯瑟琳在临死前与希思克利夫达成了思想上的一致。他们两人对彼此间关系的理解和对死亡将把他们分开的忧虑使他们之间的感情得到了升华，从而避免了生命无谓的浪费。由此，我们可以说艾米莉通过凯瑟琳这个人物表现了女性对爱的渴求和对爱追求的失意，推崇精神上、灵魂上的一致。而创造的希思克利夫则反映了她性格中的另一面，她对传统道德的蔑视，对未能满足的激情的渲泄。同时，艾米莉也表现了她的女性意识：婚姻是父权制吞噬女性自我的重要途径。在父权制观念下，林顿是优秀的代表，年轻有活力，绅士般的举止，当然还有雄厚的家产，足以让凯瑟琳过上令人羡慕的优越生活，得到女主人的地位。正是父权制观念的影响，使凯瑟琳放弃了内心真正渴望的爱而选择了妥协。虽然艾米莉为她安排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凯瑟琳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想在经济上帮助希思克利夫。但不能否认，她的内心还是抗拒不了父权制的影响。同样，她说嫁给希刺克利夫将会降低身份这也是父权制价值教育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结果。因为她逐渐适应小姐身份的过程也是她清醒地认识到希思克利夫低下地位、无权如女性的过程。二家庭天使的叛逆者 19世纪的英国社会是一个崇尚“家庭天使”女性的时代。认为“一个正常的、品格良好的女人是这样一位天使：她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家庭，只以女儿、妻子、母亲的身份存在”[3]。毫无疑问，无论是“女儿”、“妻子”或是“母亲”，都是从属于另一个主体“家庭”而没有自己独立的个体身份的角色。凯瑟琳是艾米莉笔下寻求个体身份的女性的象征。凯瑟琳从来不甘于父权制所宣扬的“家庭天使”身份，相反，她是艾米莉创作的一个对“家庭天使”观念宣战的极富象征意义的角色。当老恩萧去利物浦之前问孩子们想要什么礼物时，凯瑟琳的回答是一条马鞭，她从内心里想要获得独立的不受人支配的地位，因为有了马鞭，她就可以骑马厩里的任何一匹马。虽然老恩萧带回来的不是马鞭，而是一个又黑又瘦的脏孩子，凯瑟琳并没有失望，相反，她因为找到了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气质的伙伴而高兴，他们一样对世俗社会心存叛逆，从小就一起携手对抗比他们更强大的男性法定继承人辛德雷。而且，我们从阅读中得知，凯瑟琳的父亲似乎不怎么喜欢凯瑟琳，尤其是对她那种自由任性的男孩儿般的天性十分不满。他甚至因为没有把凯瑟琳培养成温顺的乖女儿而倍感沮丧。即使在她撒娇时，他还生气地斥责她：“不，凯蒂，我不能爱你，你比你哥哥还坏。去，祈告去吧，孩子，求上帝饶恕你。我想你母亲和我一定会后悔生养了你哩！” [4]但对具有同样品性与气质的希思克厉夫，他却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关爱。可见，他所憎恨的并非这种个性，而是这种个性在女孩儿身上的流露。也正是父亲对她身为女性这事实的失望唤起了她心中的性别意识：迫切需要自己的另一个存在，自己灵魂的男性化身进入她的生活，帮她争取因为性别缺陷而无法得到的东西，分担起因为性别缺陷而不能完成的愿望。凯瑟琳藉着老恩萧对希思克厉夫的宠爱，以及后者对她的唯命是从，渐渐几乎从某种意义上控制了呼啸山庄。她用“大胆、无礼的神气，以机灵的话语”来对抗家中的每一个人：把约瑟夫的宗教上的诅咒编成笑料；捉弄耐莉；同时， “干她父亲最恨的事──炫耀她那假装出来的、而他却信以为真的傲慢如何比他的慈爱对希刺克利夫更有力量：炫耀她能使这个男孩对自己唯命是从，而对他的命令，只有合自己心意时才肯去干”。[4]希思克厉夫在某种意义上帮助凯瑟琳获得了她内心渴求的东西──权力──也就是她作为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小女儿所缺少的东西，仿佛他是她手中的代表权力的鞭子。因为凯瑟琳作为一个被剥夺了权力、因而从社会学的角度而言极端脆弱的女性所缺乏的每一处，希刺克利夫都像是一个对她存在的补充体一般帮助她补充完整。所以说，希刺克利夫是凯瑟琳的象征意义上的鞭子，是帮她完成心愿的载体。可是在老恩萧死后，她那权力的鞭子也失去了作用，哥哥辛德雷成了男主人，希思克厉夫……辛德雷的眼中钉，这个夺取了他父爱的家伙，自然被贬到最卑贱的地位。凯瑟琳的叛逆失去了靠山，因此也失去了力量。在嫁给林顿后，她受到林顿一家以及她嫂嫂精心策划的“改造”，开始拥有这样一个双重身份：“她……养成一种双重性格，也不一定是有意要去欺骗什么人。”[4]现在她试图通过婚姻来巩固这一身份：既要作父权制的“小姐”来作为埃德加·林顿的对应体，又要保持她的真实自我来作为希刺克利夫的对应体。然而，希刺克利夫在不经意间听到凯瑟琳说嫁给他会“降低身份”之后，悄然出走，这就如一声惊雷，击碎了她的美梦。无助的她现在唯有孤零零地、失魂落魄地向父权为她所指的方向走去。三艾米莉的爱情与婚姻观通过对两代凯瑟琳的自我追求及其结果的阐述，展现了艾米莉对女性在爱情婚姻问题上的独特见解。她借小说之文，大胆提出了一个与男性社会传统伦理道德背道而驰的新型的爱情婚姻观。首先，人格独立是女性追求人类美好爱情婚姻的先决条件。古往今来，遵循男性文化价值传统，女性“都是作为爱情的依附物而存在，她们真正的价值在于忠于爱情，忠于男性，在爱情的伟大中展示自己，而无自己相对于男性独立存在的性格。”[5]在男性社会里，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属品，不能够也不允许有自我意识的存在。艾米莉在小说中有意否定这种对女性的认知，把女性完全放在了与男性同一个制高点上。在她的笔下，女性不再是男人的肋骨，而是一个与男人并肩顶立在苍穹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