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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2007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被英国著名女作家多丽丝·莱辛所获,本文主要研究了女性主义文学及其女性政治意识的书写,在莱辛和她颇具争议的重要长篇小说《金色笔记》中的演绎,并着重评析了《金色笔记》的叙事策略及对小说形式艺术革新的重要意义。 2007年以88岁高龄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是一位多产作家,其作品时常以怀疑来思考我们的历史进程,以热情去谋略人类的长远命运和社会群体的处境,并用“构想的力量来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①。她特别关注生活在一定社会空间中的女性的两难处境和选择,许多作品中都有关于“她们”人生经验的叙述,且直接或间接牵涉到重大政治历史事件,尤其在对女性地位的倾心思虑中,细腻地刻画了知识女性的心理状态以及她们所面临的两性关系问题。一　关于《金色笔记》的阅读歧义出版于1962年的《金色笔记》是莱辛的文学之旅中一部饱受争议的作品,也被公认为是她的代表作、顶峰之作。而《金色笔记》内容及叙述形式所导致不同甚至相反的阅读感受,则是引发文学界对莱辛和她这部有些难读的作品的议论一直喋喋不休的根源。尽管当时舆论称此书为60年代风起云涌的女权主义运动的奠基石,堪与西蒙·波伏娃《第二性》为姊妹篇,且瑞典皇家科学院在“诺奖”颁奖词里也说“对于正在处于萌芽阶段的女权运动而言,《金色笔记》是一部先锋之作,是少数几部探讨20世纪两性关系的杰出读本”,但45年前, 这部小说一面世就引发了很大的争论,被认为是一部容易 “引起歧义的鸿篇巨制”②。有人说它是女性解放的《圣经》,是20世纪审视男女关系的尖锐作品,有人说莱辛是 “女权主义自我意识的先驱”,《金色笔记》是作者个人生活经验的演绎……柯林·斯沃特里奇在他编选的《英国著名小说家概要》里认为,莱辛在《金色笔记》中“为太多的事情辩护,其中的某些章节已完全置于男性对其批评之中”。这些来自“男性对其批评”的声音,当然与书中的主人公安娜的自由女性形象不无关系。因为莱辛笔下的安娜·沃尔夫,作为一个自由女性,她的情感经历了从对爱人盲目的依附到困惑和迷乱,再到自我分裂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结果,就像斯沃特里奇所评析的那样,才华横溢的安娜“不得不在作家、母亲与情妇的三重角色中苦苦挣扎……”最后, 对于那种否定自我以及模糊角色个性的两性关系,安娜终于有所彻悟,从而“引发了她初露端倪的女权意识”。从这些评论中可以看出,一种批评的声音正是源于人们对这部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女权思想”的认定。另一些人对此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认为莱辛这部曾被全球数百万人当成女性独立教科书的《金色笔记》的主旨不仅没有宣扬女权思想,而且是通过书中的自由女性形象对女权主义进行了质疑。英国当代女作家安妮塔·布鲁克纳在《伦敦书评》上就这样评价说,《金色笔记》中的安娜并不是女权主义者们可以借以炫耀的成功典范,多丽丝·莱辛为我们“制作了一个胚胎,几乎是一个临床案例,或许是一部小说,然而绝非虚构,其中的女主人公再现了自由女性原型所有最可怕的处境。她把这个原型孤立起来加以描绘,从而树立了一个实例,以后的女权主义者们畏惧地、匆忙地、明智地与它分道扬镳,尽可能避免重蹈覆辙。”其实, 青年女作家安娜经历做情人和做母亲的困惑与尴尬、内心的迷乱与情感分裂从书中是完全可以觉察出的,她时常陷入外部世界的难随人意与内心世界的挣扎失落这一难以调和的矛盾之中,这正好可以佐证自由女性并不自由的困境。而如今,莱辛也非常谨慎地否认了她曾经视己为女权主义者③,她在已出版的两卷回忆录中,探讨并指责了女权主义者使妇女如何“在60年代转错方向”,让“女权主义的政治日程给搞得分散了精力”,导致其扮演失控的角色。因此有人认为,说莱辛思想激进“大半系出于误会”,从这部小说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想激励女性对男人世界的仇恨”,她只是想在迷乱的政治环境中给姐妹们提出些忠告,告诉她们, 　　　她的眼睛关注着这个世界,而“不仅仅是两性对峙角逐的战场”。但不管怎么说,从《金色笔记》中还是能够看出,对于那种以为女人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化珍品或男性话语创造的物品和作品,从而把女人排斥在文化创造活动之外,莱辛是并不以为然的。她的生活经历一直挑战这样的信念:当女性默默无闻地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她的个体生活就仿佛停止了跃动。是深入灵魂的写作,让她变得更加自由。所以,莱辛和她书中的女主人公安娜都能化解女性的写作焦虑,不因自己舞文弄墨就害怕被人说成手握阉刀而大逆不道,就像女权批评家所说的,反倒是那种“女人即文本即艺术品的自我形象影响了她对自己肉体的态度,而这态度反过来又造就了她用以想象自己的创造力的隐喻”④。可以说,莱辛以这种文学创造力的隐喻,通过女性视点、女性思维和女性肌体的滤光镜,表情达意地将女性经历的支离破碎及精神崩溃呈现出来,让人深深感触妇女的处境和地位,并深刻思考女性社会人生的一些问题,由此而令阅读和批评都不得不认可其女权思想的诸多方面。《金色笔记》无疑体现了这种女性的独特视角,和对两性关系别具一格的深入探究,所以“诺奖”颁奖词中称“其作品如同一部女性经验的史诗叙述者”⑤,是恰如其分的。二　女性政治意识的预见性和感知力如果说作为发展中的一个阶段,在理想境界与荒原景象之间徘徊的女性文学以及女权主义文学批评,曾经只是个柔弱的“经验主义的孤儿”⑥,且常常处于理论的风风雨雨之中;那么现实中的女性主义意识却并不是孤立的,也用不着穿甲戴胄地处于防卫之态。米歇尔·福柯早就“把身体放回到社会科学之中,既将身体理解为一个生物体,也将它理解为一个社会建构”⑦,这不无启发。而我们作为基本既定物的男女身体,尤其是女性身体,多少年代以来,早已在从外表到心理、肉体到精神、胸脯到下半身的广泛使用中,都努力扮演着不同时代的一个个社会角色,用以阐释文化或政治的宏大主题中的某个特定方面,从而赋予现实中的身体以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此幻化出的女性身体意识、女性意识形态、甚至于性意识形态都成为了横亘在当代文学中的明显主题,并转化成女性权力到权力女性再到性别政治效应的社会演绎,最终凝定成我们这个时代的女权主义以及女性民主政治的一种特殊形式。莱辛在《金色笔记》中大段地描写时代事相及政治风云的变幻,叙述女主人公与非洲及英国左翼政治派别的亲疏恩怨,都显示出关于女性政治这一宏阔题旨的明晰内涵。总体上看,《金色笔记》讲述的是追求自由生活的女作家安娜·沃尔夫对其人生的剖析与回顾。其间渗透着莱辛自己的影子。安娜是一个作家,写过一部题为《战争边缘》的小说,安娜靠这部小说的版税生活,但她并不宽裕,不得不靠分租她租赁的公寓减轻生活的压力。她迫切需要开始新的创作,但她的精神却由于爱情、友情、政治等诸多原因的不如意而陷入了混乱与分裂之中。由于国际政治风云的变化、尤其是“苏共二十大”以后,安娜的思想和她的信仰发生了很大的波动,因为,无论是她前期在非洲参与的那个可称为国际共产小组组织的民族解放活动,还是后期在英国的共产党外围组织里与同路人之间的接触,以及所产生的相互矛盾的政治倾向,都令安娜深深感到了失望、迷茫和无所适从。因此,安娜面对她的一些同路人,就像她在书中的“黑色笔记”里坦言的一样:“除了共产主义这块招牌,我们并没有任何共同之处”,虽然“我们可以整个晚上大谈民主,但各自的感受并不相同。我们坐在那里,作为女人我们相互间是有好感的,但嘴里已无话可说。”找不到共同语言, 无话可说,使安娜的信仰受挫,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空虚。在个人生活上,尽管安娜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自由的女性,不想依附于某个男人,尤其是在所爱的人迈克尔离她而去后,安娜虽然遇到不同的男人,与他们上床,却不能找到一种真爱,一种其实她很在乎的能够满足自己情感需要的男人。因此在《自由女性》的章节中,莱辛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有悖于自由女性形象的新的安娜。也就是说,情感生活的失败,让安娜认识到自由女性并不自由, 面对外界政治风云的困扰和内心的失落而陷入难以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