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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围绕通过精神崩溃达到精神突围这一主题,通过二十世纪中期战争、种族斗争、政治冲突、性解放、两性关系及道德状况对安娜个人的影响,剖析导致安娜精神崩溃的社会、文化根源;并根据精神病学家R.D.莱恩博士精神崩溃的有关理论,探讨安娜精神突围过程及分裂的自我达到新的整合后对生命新的感悟。一、引言多丽丝·莱辛的《金色笔记》是一部从内容到结构都很复杂的实验性很强的作品,含有多层结构和多重主题。在麦基尔编辑的《当代文学观察》中认为《金色笔记》是一部二十世纪中期道德、政治和审美的分裂和混乱导致一位孤独的知识女性接近疯狂的复杂小说(Magil,l 3012)。人的精神世界是社会、文化在人内心的投影。莱辛正是通过《金色笔记》女主人公安娜精神崩溃到精神突围的精神世界的探索,即安娜在追求个性解放、自由幸福的斗争过程的失败导致精神崩溃以及她不屈不挠的重新审视自我及社会并治愈“写作障碍” 的精神突围过程,真实地再现了二十世纪中期战争、种族斗争、政治冲突、性解放、两性关系及道德对安娜的影响,从多层面多角度展示社会分裂和混乱。在这种意义上说,《金色笔记》并不是单纯的女性心理小说,而是一部意义深广的社会小说。本文旨在对安娜的精神崩溃及精神突围的探索,挖掘导致她崩溃的社会、文化根源,以及她精神突围给我们的深刻启示。二、安娜的精神崩溃莱辛通过独特的叙事技巧,让作为作家的安娜记录黑、红、黄、蓝、金五本笔记,进行自我审视和剖析,真实地展示当代自由女性原型安娜所面临的困惑和恐惧,记录了安娜精神崩溃的心理过程。心理学家认为安娜的这种精神崩溃是自我与外部世界的分裂引起的,是外部世界分裂的政治形式和分裂的文化形式的压力作用而产生的直接结果。 (一)分裂的政治形式———战争、种族斗争及英国的政治冲突 60年代的世界局势动荡不安。世界刚刚经历两次世界大战,是残酷的战争给敏感而富有责任感的安娜造成不可治愈的创伤。对于广岛、长崎的原子弹投射,安娜感觉“那炸弹在我体内炸开,在我周围的人们中间爆炸。那就是我所说的分裂,就象大脑被从里到外被炸成碎片……”。安娜认为 “世界上正在发生的真正的事情就是死亡和破坏,这似乎比生命更强大(Lessing, 237)”。在安娜的黑色笔记中,粘贴了自1950年3月到1954年4月以来的六十几条剪报中,所涉及的内容都是“暴力、死亡、暴动和愤恨”。安娜认为:“我所剪下的是战争、谋杀、混乱和苦难的记录———这是这些年来的真相(Lessing, 293)”。安娜在非洲参与的种族斗争是在“真空”中进行的。非洲的种族斗争表现形式集中体现在安娜接触的三类非洲本土人身上。以汤姆·麦斯朗位代表的追求完美主义的非洲人是极少数人。他们是圣人,身上闪耀着共产主义战士的理想和对正义事业的忠诚。但他们在非洲污秽的社会环境中太完美而只能被陷害在监狱里了却余生。以查理·塞姆巴为代表的有理想的机会主义者也为数不多,他们不讲种族限制,渴望政治权力,导致同胞对他们失去信任。塞姆巴是位工会主席,他“狂暴、热情、好争吵但忠实”,却因为政治压力而“精神崩溃并且充满阴谋、嫉妒和恶意中伤”。这是机会主义在非洲种族斗争局势下的下场。第三类人是大多数,他们没有姓名,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他们的代表———绝对的政客:“他们吹牛,煽情,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却很可能成为总理。这三类人的经历反映出种族斗争的严峻性,在这种形势下单凭几个有正义心肠的白人通过论谈来解决非洲的种族问题是多么荒诞可笑!何况“白人与当地的种族武装组织没有丝毫联系……因为我们是白人!”(Lessing, 85)可见安娜们是在真空中组织黑人解放斗争,由此带来的失败与苦涩不足为奇。 “出于为求完整,为了结束所有人过着的破裂的令人不满的生活”,安娜将希望寄托共产主义,她胸怀“推石人”的意志,力求通过共产主义来建构世界秩序。然而共产主义在英国的“水土不服”,斯大林的肃清运动,战友间的相互陷害与谋杀,以及赫鲁晓夫的专政,国际共产主义局势动荡,英国共产党内官僚盛行,谎言泛滥,使安娜再一次陷入理想与现实、社会与自我的分裂之中。于是她把视野转向自身,开始了个人心理与社会文化冲突的探索。 (二)分裂的文化形式———两性关系及对自由的理解千百年来以男性为主导地位的文化传统为具有独立意识的安娜追求自由幸福设置了重重障碍。安娜试图摆脱“第二性”的社会附属地位,在两性关系和自由的追求上,开始了她反文化传统之旅的探索。安娜追求不受束缚的爱情生活,但“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们让她失望。在非洲殖民地,威利认为安娜与别人私通后, 愤恨的以性行为结束了他们“无性无爱”的关系。回到英国, 安娜与情人麦克尔的五年感情经历充满愧疚和伤害。麦克尔不喜欢安娜是作家、母亲的角色,只要她做温顺的情人。安娜在这三种角色中痛苦的寻找平衡,当她最后终于屈服, 甘愿做女奴般的情人时,麦克尔竟毅然离她而去。安娜深受伤害,但依然寻找“严肃的爱情”。草草结束了与“对性充满道德的恐惧”的尼尔森的关系后,安娜遭遇了Desilva,他竟然要求使用安娜的房间与另外女人做爱,安娜愤然赶走了他。之后安娜与尼尔森的一个朋友相识,“感谢上帝,终于一个正常的男人”,然而与他的性接触毫无温暖,因为他担心妻子回家。艾拉,安娜在她的小说里创造的自我,因此更大胆地探索了两性关系。艾拉与情人保尔的性爱是美好而和谐的,但后来逐渐机械而缺少温情,因为他认为“爱一个女人而与另外一个女人做爱根本不算什么”。与保尔分手后,艾拉与美国医生CyMaitland相识,他完全自我为中心,丝毫不顾及艾拉的感受。艾拉只能“给予快乐”,却享受不到快乐。杰克很迷人,但他认为艾拉作为情人是他美好人生的一部分———事业、妻子与情人。艾拉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计划而已。经历种种情爱后,安娜/艾拉幡然醒悟,难怪Milt在慨叹 “相爱太难”时,安娜接口道:“性爱太冷”!所有的男人都把安娜/艾拉当成性爱伙伴游戏而已,爱情无果而终也毫不为奇。莱辛笔下的女人,依靠男人获得幸福,忽视男人的缺点, 然而男人无情地把女人当成性爱替罪羊,把女人分成危险而独裁的母亲,传统的妻子和性爱玩伴,逐一游戏。(Brooks, 284)安娜游离在各种角色之间,为了适应那些变色龙心理的男人而不停地调整自己,改变自我,不堪重负。那些表面似乎温情的男人(保尔/麦克尔),更善于摧毁女人,安娜在他们身上体会到的只有“快乐的恶意”。然而,安娜痛苦地发现这并不是某个男人的过错,而是社会文化的产物。她勉强抑制对某个具体男人的愤恨:“(对男人的)愤恨是非个人的。这是我们时代女人的疾病……那些不知道这种愤恨是非个人的不幸的女人们把它发泄给了她们的男人,而象我这样的幸运女人则与她战斗———这是场令人索然的战斗。”(Lessing, 329)可见这种两性冲突是社会文化的产物,而且更与广泛的时代矛盾交错关联,安娜的无力无望是无疑的。此时安娜开始对自己追求的“自由”发出疑问。她为了摆脱为家庭所困的传统妻子角色的束缚,追求一种“自由女性”的全新生活。她曾是才华横溢的作家,经济上不依赖男人,离婚后独立抚养女儿,积极参加政治活动。然而她的这种自由恰好给男人猎取情人创造了条件,她成了男人风流场上的牺牲品。“自由女性”实则是种讽刺。作为“自由女性”,安娜没有了家的束缚,但也丧失了作为理性人的可能, 生活在与男人对立和隔绝状态下的女人已经不再是真正自由和独立的女人。这似乎在证明,想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改变已在我们文化血脉里沉淀了上千年的东西,其希望是微乎其微的。难怪莫莉反驳道:“自由,我们自由了而他们(男人) 不承认,这种自由又有何用?”可见自由是有限度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妇女解放,不能只靠伸张曾遭受不合理压制的个人欲望或争取某些男人享有的权利,而需要更新整个世界和全部的社会关系,这一任务是何等的艰巨和渺茫! 三、安娜的精神突围莱辛笔下的精神分裂与心理学家莱恩博士的观点相同。莱恩认为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