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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英语的正式语体中,主、从句的分布大致相当,但从句在前、主句在后的分布比例偏高;随着语体地位的下降,主从句的分布基本平衡;而在小说这样的混合语语类中,主句在前、从句在后就成了主要的分布规律。如果将汉语中复句内部的分布规律描述为集中归一模式, 那么英语的情况就须分两类。首先,在正式语体中,英语的复句内部具有上述分布模式,这就与汉语主从复句内部的分布规律接近;但另一方面,下面的模式则是发散式的。 (二)在英语小说这一混合语类中,上述两种模式都存在,但以后者为主,因而与汉语的表达习惯基本相反,或者说有近三分之二的分布数量与汉语相反。英汉语复句的上述分布规律说明了什么样的语言、文化特征呢? 首先,英语在这一点上比汉语的表达手段多出近一倍,对编码者推进语篇发展来说具有更多的选择自由。换言之,在较正式的语体表达中,英语主从复句的表达方式一般比汉语灵活。但有个事实不能忽视,那就是汉语也有英语常用的α→β表达方式,那么我们可否由此断定这是现代汉语在与西方语言接触中的异化现象呢?不能,因为我们至少可以在古汉语中读到同样语序的实例,例如: 　(2)臣所以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义也。———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原因) 　(3)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敬余情其信芳。———《楚辞:离骚》(条件) 其次,感性地讲,英语通过复句组织语篇与汉语复句的作用存在一些差异。说得具体些, 英语的句与句之间更多地表现为一种平缓性: 在正式语篇发展中,主句或是从句在前,两者机会大致均等;在小说中,这种相对的平缓性就体现得突出一些:其发展以基本句为基础,通过重复基本句而连续提供条件(次要句),并在基本句的基调上向各个方面推进。比较而言,汉语复句组织和复句前后与其它句子的连贯,表现出更多的起伏性,因为这些复句的编码方式大都是暂时偏离“基本意图”、从不同侧面或角度确立叙述的出发点,这样,言说者的基本意图就被暂时放到一边,待原因、时间、方式、条件、让步等提供完毕以后再回到“基本意图”上,如此反复。 3·复句的层次关系差异先看实例: 　(4a) But there is something that I must say to my peo- ple who stand on the warm threshold which leads into the palace of justice. 　(4b)但是,对于站在通向正义之宫艰险门槛上的人们,有一些话我必须要说。 (4a)一共有四个层次:基本小句是there is something,第二个层次是嵌于该基本句中 something的关系从句I must say to my people, 第三个层次是嵌于第二个小句中的people的关系从句who stand on the warm threshold,而第四个层次的小句是嵌于第三小句the warm threshold的关系从句which leads into the palace of justice。如果将其间的逻辑语义关系用符号标示则是:α[[β[[χ[[δ]]]]]]。但是,相应的汉语译文只有一个层次:我有一些话必须要说给(那些站在通向正义之宫艰险门槛上的) 人们听,语序的改变是由信息组织造成的:“站在通向正义之宫艰险门槛上的人们”在这里可以作为已知信息看待,而“一些话”则是一个主题成分。又如: 　(5a) I am happy to join with you today in what will go down in history as the greatest demonstration for freedom in the history of our nation. 　(5b)今天,我高兴地同大家一起,参加这次将成为我国历史上为了争取自由而举行的最伟大的示威集会。这样的‘错位’关系在I Have A Dream中一共有11组。这种从英语的多层次变成汉语的少层次甚至单一层次的体现方式,再一次表明了汉语语篇组织的平面性:一方面将英语中表达相似语义单位的多层次关系尽可能在一个或两个层次上体现出来,以使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明确,另一方面尽量使用联合手段体现原先的主从关系。英语在体现各种复杂的层次关系时十分方便,是由英语具有后置关系从句的表达手段带来的,从而使英语的复句体现为一种关系明确的立体结构,而相对说来,汉语在这一点上就不如英语灵话,有翻译经验的人在处理类似英语复句时,可能都曾为如何使英语复句中的立体层次关系变成联合式的、结构短小而字数大致相当的小句或词组费过心思,因为在大多数谈实用翻译技巧的文献中都涉及到长句(绝大多数都是带主从关系的复句)的处理问题。 4.语态体现方式上的差异语态(voice)在英汉语篇中的分布也有同有异。这不仅表现在语态体现的显性或隐性表达方式上,也有类别上的不同。英语的语态,尤其是被动语态,都有明确的体现形式,汉语则有显、隐之别。我们希望通过实例分析来说明这一点。我们仍以(1)为语料。该语段中反复出现了一个动词satisfy,虽然它是以过去分词的形式出现的,并且在英语的发展中已带有形容词性质,但其动词的基本特征仍然存在;换言之, 我们仍然可以把be satisfied看作是基本动词 satisfy的被动形式,因为我们常用to satisfy sb. 这一结构。我们这样来说明问题,目的是想以此观察汉语,因为在相应的地方,汉语是用中动态的形式体现的:“我们就决不会满意”;这也是地道的现代汉语(普通话)。下面是I Have A Dream中的其它语态不对应或对应度不明显的例子。　　这个表很能说明问题:它表明了英汉语在语态体现上各自的特点:(i)英汉语的语态体现方式有差异:英语的一些地方用被动,汉语却可能用中动或主动;(ii)英语的语态体现明确而清晰,汉语则没有这个特点,尤其是那些隐性被动形式,或者那些难以确定究竟是隐性被动还是中动态的汉语句子,表明汉语试图回避受事的受动意义,即尽量避免以被动形式体现,因为在汉语中显性的被动态,如由“被”或“给”等标示, 往往带有“受害”或“受省”的消极意义(见李珊 1993:19~24)。 5·结语本文集中从复句内主从句的先后顺序、复句的层次以及语态的角度,观察了英汉语在语篇组织上的差异,我们看到,这些差异在一定程度上、从一定角度反映了英汉语所在文化的差异。这一问题的提出,与我们的教学有关,因为在这之前,我们常常为学生英语作文中大量出现的近乎汉语的句法结构和语篇组织方式而犯愁;我们的统计工作和详尽实例分析,表明了我们该如何说出和写出符合英语本族语习惯的英语,以别于汉语。附注: 1·M. Hoey (1991)指出,句子(相当于韩礼德说的“小句复合体”———Clause Complex,汉译简称“复句”)是一个界于小句和语篇之间的层次,同时具有小句的结构性和语篇组织的动态特征。 2·其中的翻译语篇除外。 3·如果一组具有相同概念(认知)意义的语言成分存在语体意义上的差别,它们在语体轴上便有高低位置的分布差异;在语篇组织中,由具有语体标记意义的成分形成两个具有典型特征的语体网络,一是高地位者,一是低地位者,它们因此代表语篇语体变化的两个对立的极差幅度;其中具有突出意义者,即代表该语篇的语体。具体论述参见程雨民《英语语体学》,1989年,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主要参考文献 Halliday, M.A.K. 1994.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London: Edward Arnold. Halliday, M.A.K. & R. Hasan. 1976.Cohesion in English[M]. London: Longman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