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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尽管生态批评随着生态危机的出现已在国内外兴起一股浪潮，生态批评也有其不舍理的因素．文学批评者在运用该理论时应采取批判的态度．在海明威的短篇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男女主人公为了寻找心灵荒漠里的绿洲，一同踏上前往非洲的狩猎旅途．此次非洲之旅说明当前迫在眉睫的任务不仅仅是缩小人与自然的空间距离，而是达成彼此精神的和谐．而男主人公对自然的矛盾心理则向人们警示着生态主义的双重政治意向．早在远古时代人类就已开始关注自然，他们“以各种图腾崇拜的方式把自己认同于具象的自然力”⋯ 1．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人的生存环境日益出现危机，生态批评在国内外兴起一股浪潮．然而在生态批评受到国内众多批评家积极响应的同时，国内已有学者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如陈剑澜提醒国内文学批评者必须在理论上清醒对待生态主义的“双重政治意向” 2．结合生态批评理论，对海明威的短篇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进行了解读，并就小说对生态批评的相关问题进行了探讨． 1 生态批评理论在《生态批评读本：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的“导论”中，生态批评被定义为“对文学与自然环境关系的研究，⋯ ⋯是以地球为中心来进行文学研究”-3 J．这一定义固然是“包罗万象”，但生态批评理论在目前还不可能总结出单一的模式l4J．总体而言，生态批评主要通过对然与人之关系的研究，探寻生态危机的社会根源，对欲望动力论，征服、统治自然观进行批判，呼吁人们培养生态责任感，提倡人与自然的和谐．生态批评者一般主张改变“主宰过去文学研究的‘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批评立场，代之以‘生态中心主义’的批评”【51．当前，“生态主义的基本问题、精神实质及政治意向”对于生态批评的“思想定位”起着决定作用 2．深层生态学“极端的整体主义和非人类中心主义立场”受到了许多学者的批评．印度学者古哈认为深层生态学“植根于美国的环境和文化史”，倘若将深层生态主义者的要求在全球付诸实践，则会“导致严重的社会后果” 2．以深层生态主义者关注的荒野保护为例，在印度和非洲推行的荒野保护虽然使富人的旅游利益得到满足，却不能恰当处理威胁穷人生计的环境危机．因此，生态主义具有“双重政治意向”-2 J．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的深层生态主义者在倡导环境保护时带有双重标准，他们所谓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是以牺牲第三世界人们的生存环境为代价的．生态批评者应“批判和扬弃人类中心主义(an—hropoeentrism)的错误思想，吸收和借鉴生态整体主义(ecological holism)的合理因素”-6J． 2 哈里的精神困境根据生态批评理论，人们是“与自然界在情感上，伦理上及生物学上相互依赖的”[ ．在《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男女主人公的精神困境在很大程度上都和在精神上或情感上与自然的疏远相关．生态批评关注的焦点之一即欲望批判．不断膨胀的欲望不仅导致人们疯狂地掠夺自然，还“扼杀人的灵魂和美好天性”_6J．“为了过上越来越奢侈的生活，人们推动着所有的重负前行”，“他们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获得一种生活并维持那种生活之上，而那种生活并非必需的而是日趋舒适和奢侈的”_7j．哈里在贫困之中开始写作生涯，但他逐渐看重舒适安逸的生活并贪图享受，从而断送了他的作家梦．通过欺骗海伦的感情，他过上了奢华的生活，“他要什么，她就会给他买什么”_8]．犹如缪尔在《我们的国家公园》里所阐发的，“利令智昏的人们像尘封的钟表，汲汲于功名富贵，奔波劳顿，也许他们的所得很多，但他们却不再拥有自我”_9J．除了欲望批判，生态批评还注重工业与科技批判．工业化可“造成生态系统的紊乱和自然资源的枯竭”[ ．小说结尾部分对蝗虫灾害的提及便是一生态预警：“一片像筛子里筛落下来的粉红色的云，正在掠过大地，从空中看去，却像是突然出现的暴风雪的第一阵飞雪，他明白那是蝗虫从南方飞来了”_8J．同时，科技发展也“可能给自然和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当代全球面临的两大根本性的生态问题之一就是“日益扩大的短期和长期的军事化(局部战争和军备竞赛)”[ ．小说中虽然没有具体描述战场的硝烟如何摧毁大自然，但哈里的回忆反映出生化武器对人类生存环境的破坏：“嘴里尽是那股铜腥味”．战争的杀伤力还远不止于此，战争的一严重后果还在于给人们尤其是士兵的心理带来了重创．哈里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忍因而不愿谈论有关战争的任何话题，“即使听人提起他都受不了”．小说的第一段意识流出现了残酷的战争与欢快滑雪并置的场面．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场景由于都发生在冬季而被联系在一起．同样是在大雪纷飞的圣诞节，前者处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后者则是由自由的滑雪者，充满着灯光、酒香和音乐的小木屋共同构成的温馨画卷．这两幅画面的并置突显了战争的冷酷与摧毁性，同时反映了战争犹如梦魇久久萦绕在哈里的心头，使他永远不能忘却．“大多数人⋯ ⋯被人为的生活忧虑和不必要的艰苦劳作所控制，而不能采摘生活中的美果” ．哈里的精神困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现代人精神生活的写照．欲望的无限膨胀、工业与科技无限制的发展带来的不仅是生态系统的破坏还是对自然美和诗意生存的破坏． 3 海伦的精神荒漠如果哈里在贪图享乐中荒废他的才能是可悲的，海伦将自己的人生寄托于他人则更可悲．海伦在物质上的富足无法弥补她在精神上的空虚．在精神方面，海伦仿佛生物界的寄生物靠从他者身上吸取养分得以存活．巴赞在《绿色赞会》里指出：“为满足欲望而生存必然造就一个占有的文化，消费至上的文化，而不是健康存在的文化”_6J．海伦的生活方式可看成是消费至上的文化的一个浓缩．有大笔的物质财富作后盾，海伦得以涉足广泛的兴趣爱好．而这些爱好被看成是一次性的消费品，似乎永远也无法填满她那不断膨胀的欲望的沟壑．“凡是给人刺激的事情，能借此变化一下环境，能结识新的人，看到愉快的事物，她都喜爱”[81．尽管海伦希望通过找一个她所尊敬的人一起生活来建立新的人生，而这所谓的她所尊敬的人也只不过是以前消费品的又一个替代品．海伦把自己的爱情物化，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在哈里看来，海伦“倾心地爱他，把他当作一位作家，当作一个男子汉，当作一个伴侣，当作一份引为骄傲的财产来爱他” ．最后一句实际上颠覆了前面的种种可能．这种不正常的爱还被俨然描述成一个生产的过程：“她为了获得他而采取的种种步骤，以及她最后爱上他的那种方式，都是一个正常过程的组成部分，在这个过程中她给自己建立起一种新生活，而他则出售了他旧生活的残余．”_8j正如海德格尔所言，所有的存在都隶属于功于算计的交易．这段对海伦追求哈里的描写以冷静的口吻向读者控诉了工业文明对人们心灵的侵蚀作用，甚至连纯净的爱情也未能幸免．在对待自然的态度上，海伦把自然当成是一个能提供消遣娱乐和满足征服心理的场所．海伦认为去非洲旅行的目的并非欣赏自然风光，而是为寻求刺激“借此变化一下环境．她用于描述狩猎旅行的字眼是“刺激”、“痛快”、“舒服”．她还说她爱打枪，并对她一枪打中一只野羊而颇感自豪．“看看那些打猎取乐者吧!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欣赏自然美景，他们所渴欲的只是如何迅速地获取更多的猎物，他们‘恨不能更快地飞过他们本应当来观赏的田园⋯ElO]．海伦，一个善良的饱经风霜的女人，在受到哈里的不断伤害后还时刻为他着想，却在自然界的生灵面前缺乏怜悯之心，在追逐爱情时采用的是一套令人心惊胆战的生产模式，这些行为已足以引起人们对工业文明的反思．在对人类的生存环境进行恣意破坏的同时，工业文明还感染了人们的内心，将人们与自然的一种天然浑成的有机联系剥离开来． 4 心灵荒漠里的绿洲生态批评“不仅要解构人类中心主义的宇宙观和生活方式，还要建构一种以生态整体利益为宗旨的自然的、生态的、绿色的、可持续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重建一种新型的人与自然关系”【nj．小说的男主人公哈里以积极的姿态重建了他的人生，首先表现在他价值判断的转变．在参战前，战争被哈里的想象美化成“新奇”的旅行．参战后，他开始重新审视战争以及对战争英雄的盲目崇拜．哈里掩护逃兵并对加德无情轰炸奥地利军官进行谴责，表明他抛弃了对战争的天真幻想，认清了战争的杀人本质．此外，哈里还摈弃陈旧腐朽的生活方式，选择以最低限度的舒适到非洲狩猎旅行，希望“把心灵中的脂肪去掉 83．在生命垂危之际，他对过去堕落的人生进行解构，并在脑海里写文章，为拯救自己的灵魂作最后一搏．哈里追忆了祖父的木屋，战后过的一段清贫却斗志昂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