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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多丽丝·莱辛是英国当代杰出的女作家, 2007 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其代表作《金色笔记》被誉为20 世纪英国文学的一部经典之作。作者从女主人公身边的男性世界、她对感情的精心维系到逐步陷入困境和她对自己情感轨迹的内省三个层面剖析了她在情感荒漠中的不懈探寻, 探讨了男权社会中的女性生存困境, 解读了莱辛对女性人生探索的深沉思考。多丽丝·莱辛( Doris Lessing, 1919- ) 是一位享誉世界文坛的英国当代女作家, 她用怀疑、热情、构想的力量来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 其作品如同一部女性经验的史诗, 在国际上产生了重大影响, 她也因此成为2007 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莱辛的代表作《金色笔记》被誉为20 世纪英国文学的一部经典之作。在这部宏篇巨著中, 莱辛以独特的艺术手法触笔政治、战争、文学艺术、心理分析、精神疗法和两性关系等20 世纪西方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 深入剖析了50 年代西方社会中知识女性的生存状态和生存困境, 其结构内容如此庞大复杂[1]使它走出了英国传统成为一部世界文学。《金色笔记》的女主人公安娜·弗里曼·沃尔夫是一位在政治追求中屡屡受挫的共产主义者, 一位在写作障碍中苦苦挣扎的女作家, 更是一位追求自由( 弗里曼为英文Freeman 的音译) 反而为感情所羁绊的单身母亲。安娜为了在混乱的现实面前保持完整的人生, 同时记录着四本笔记。其中“蓝色笔记”既是她的日记, 也是她情感轨迹的记录。年轻时代的她曾在非洲一个左派组织中参与种族战争。她与麦克斯·沃尔夫破碎的婚姻恰恰始于她对人生充满理想的这个时期。此后, 她一直独自抚养女儿珍妮特, 但她并未放弃对爱的追求。对于安娜来说, 一份真正的情感归宿是她保持完整自我、创造充满意义的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然而, 在她不懈的探寻中, 被困于一个情感不健全的男性世界, 一直生活在爱的荒漠中。为了深入理解这部结构复杂、内容庞大的作品, 本文从女主人公身边的男性世界、从她对感情的精心维系到逐步陷入困境和她对自己情感轨迹的内省三个层面剖析了女主人公在情感荒漠中的不懈探寻, 探讨了男权社会中的女性生存困境, 解读了莱辛对女性人生探索的深沉思考。一、安娜周围的男性世界安娜在生活中遇到的男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所谓的“真正的男人”, 比如理查, 他作为资本主义的代表是一个咄咄逼人、唯利是图的伪君子; 威利代表着狂热的、守旧的社会主义者, 他身上渗透着一个虚伪、自私和冷酷无情的机会主义分子的典型形象; 乔治作为一个偷养着黑人情妇和私生子的白人父亲,“在他身上最明显地体现了政治与性的相互关系”[3], 暴露出男权世界中利用一种贬抑妇女的制度来剥夺妇女的现实; 迈克尔虽是一个社会主义者, 但在他的冷嘲热讽和愤世嫉俗的言行中时时流露出一个挫败和迷途的形象; 还有索尔·格林, 一个自我分裂的人, 他总爱用一些贬抑诋毁的字眼来描述女性。他们几乎都是以自我利益为中心的男人, 不但没有爱的能力, 而且以“性施虐和厌恶女人”为乐。所有这些男人, 除了索尔后来在与安娜的共同奋斗中获得了新生, 其他人或者通过逃避感情, 把自己囿于一个无法超越狭隘的自我认识的圈子内勉强保持着神志的健全, 或者生活在一片感情虚无、推卸责任与义务的精神荒漠中。另一种类型的男人要么就像她的房客阿尔弗和罗尼一样对女人保持着排斥情绪的同性恋, 要么就像她在地铁上遇到的两个变态的男人一样, 根本算不上是男人。可见, 在一个对女人普遍持有一种敌对情绪的男权世界里, 在一个到处充斥着小心眼的男人、同性恋和半同性恋的国度里, 她要找到一份真正的感情上的依托, 创造充满意义的人生是何等艰辛。二、安娜的情感困境与情人迈克尔的恋情是安娜唯一一次有意义的人生经历, 但正是这次情感历程彻底粉碎了她的梦想, 使她陷入了情感的困境。安娜坚信只要设法维持她与迈克尔的关系, 就能创造充满秩序的人生, 保持自己完整的人格。但恰好正是对这份情感的盲目投入使她越来越偏离了自己理性的判断。在他们的关系中, 她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权利, 从未摆脱自己在“家长式社会男女关系中表现出的屈从———控制这一组主要关系”中的女性角色。她抱怨迈克尔不能接受她是一个女作家, 但她从不愿当面指责他。即便她对她所生存的这个时代里两性之间的关系有着深入的洞察, 并一直坚决地反对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不平等, 但她很少付诸于实际行动。她恨迈克尔在夫权社会中享有男人的特权, 然而非但没有直视这一事实, 她很快转移了对他的个人怨恨, 将自己的处境称之为“我们这时代妇女的通病”, 从而使她的这种情绪不沾有丝毫对迈克尔的个人恩怨。她甚至还认为, 作为一个女人, 她必须学会控制和调节自己的情绪, 而不要因为个人的利益而在行为上对男人表现出反抗。因此, 在迈克尔面前, 安娜总压抑着对他的不满情绪, 处处逃避现实, 在一种本不真实的情感关系中越陷越深。那么迈克尔又是如何看待这份感情呢? 迈克尔曾是一位充满热情与理想的共产主义者, 但在20 世纪50 年代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时代里, 他最终却成了一个挫败、迷途的灵魂, 他对生活既不抱任何希望, 更不愿给予安娜精神上的支持。安娜曾在出版社无偿地从事为一些处在困境中的妇女回信解忧的工作, 对此迈克尔不但没向她表示出丝毫的理解和支持, 反而总是充满嘲讽地问:“安娜, 你的福利工作进展怎样? 最近又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 在迈克尔冷嘲热讽的贬抑下, 安娜有时也偶尔感到女人想从男人身上获得支持和保护, 而男人又不愿进入这样的角色, 这种“没有实现的愿望就是这个时代里致使妇女一致感到背弃的因素”。然而, 她不但不认为这种感觉是合乎情理的, 反而很快打消了这种认识, 视其为女人自怜兮兮的一种感觉。安娜对迈克尔的感情也因而始终定位在一种虚幻的真实中, 以自己的一厢情愿编织着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爱情梦想。尽管她寻找一切积极因素支撑她的梦想, 但她的角色却变得越来越被动。她从最初逃避他们之间的不和谐转向设法为自己创造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以自己的厨艺讨好迈克尔, 换取他难得的笑容, 自欺欺人地感觉他的笑证明他在意他们的感情。但是, 一旦需要照顾女儿的生活时, 迈克尔的狭隘与自私又时时冲击着安娜内心深处尽心尽职的母亲形象。尽管如此, 她依然心存幻想, 疲于应付两种角色, 无奈之下, 她只好把自己分裂开来, 两种人格“被分开是一件好事, 同时扮演两个角色太累人”。在安娜苦苦地维系这份感情的过程中, 她的思想与行为之间变得越来越不协调, 她尽量去忽视迈克尔对她的态度中消极的一面。当这段感情最终不得不结束时, 她又求助于她一贯使用的编造故事的方式来逃避现实, 设法想象迈克尔的过去和未来去构建他在自己内心的伟大形象。当她最后不得不接受迈克尔的确要离开她的事实时, 她反而把责任推向自己来设法为迈克尔开脱, 认为是自己身上暴露出来的迈克尔不喜欢的“那个好挑剔又善于思考的安娜”导致了他们关系的破裂。安娜一心一意对一份自视为真爱的追求使她逐渐地偏离了自己理性的判断, 在整个过程中, 她以自己的一相情愿和盲目自信, 苦苦维系着这种岌岌可危的关系, 紧紧地依附于一个毫无结果的关系, 最终陷入了情感的危机。三、安娜在虚构人物身上的内省为了理解这段恋情破碎的原因, 安娜在另一本笔记“黄色笔记”中将自己的故事投射在虚构的人物埃拉身上。埃拉与她一样, 是“一个泯灭自己的才智, 在爱情的梦境中漂泊的自我”。在与情人保罗的关系中, 她深感保罗是一个“放荡的、堕落的、诋毁她的尊严的人”, 她也意识到保罗对她在意志上的控制, 但她又尽量避免把自己的这种认识与保罗本人联系起来。就这样, 埃拉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她为自己营造的虚假的氛围中。然而, 这种安逸感逐渐被一个女性形象频频打扰———一个安详沉着、不妒忌、不羡慕、无欲无求、自得其乐、内心充满幸福的女性形象⋯⋯而且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个形象在她内心越来越难以抹去。埃拉之所以构想这个形象是因为她意识到只有达到这种境界才可以避免受到保罗的伤害, 因此, 这个无欲无求自得其乐的女性形象实则是埃拉在内心为自己构想的一个目标, 一个她想达到而又离她十分遥远的影子而已。但必须承认, 埃拉在内心构想这个形象如同她对保罗的态度是一样的消极, 她非但没有在现实中去努力摆脱保罗的影响, 反而想通过一个构想中的积极形象来“为自己的弱点开脱”, 从而放弃了把自己从保罗的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