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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弥尔顿在欧洲文学史上是一位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人物。他的《失乐园》，是一部具有高度艺术性和思想性的宏伟史诗，对后来的英国文学，乃至整个欧洲文学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在神话时代，“雌雄同体”作为创始神和人祖神的情景在神话中随处可见。而作为概念，则是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提出的文学观点。本文试图以“雌雄同体”文学意象及该观点分析方式，探讨弥尔顿《失乐园》里的雌雄同体现象。 “雌雄同体”又称“双性同体”，是指同时具有雄性和雌性的特点。它本属于生物名词，指植物的雌雄同株或是一些罕见的生理畸形者(阴阳人)。柏拉图在神话层面使用过这个概念。他认为，人类最初是雌雄同体的，大神宙斯把他们分成两种性别的个体，所以他们渴望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男女间倾心、恋爱的本能。弗洛伊德提出过人生来有“潜意识双性化”倾向。荣格也认可“男性的女性意向”和“女性的男性意向”，把前者称为安尼玛（Anima），后者称为阿尼姆斯（Animus）。在神话时代，“雌雄同体”作为创始神和人祖神的情景相当普遍，在雕塑和神话中随处可见。 “雌雄同体”是古代人表示全能、力量以及自足的普遍公式。人们似乎觉得，神圣性或神性如果要具备终极力量和最高存在的意义，它就必须是两性兼体的。作为文学概念，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提出了这个文学观点，她在她的女性主义名篇《一间自己的房间》中，具体体现在了一对青年男女坐进出租车的意象。她希望，两性之间能够合作，并且认为其合作程度就是社会文明的程度。只要个人学会培养大脑的阳刚（masculinity）与阴柔（femininity）的两个方面，他／她就会越来越接近整体性，这一观点随后成为国际学术界的长久论题。文艺作品通过塑造人来刻画人性。人物既是作品的表现对象，也是沟通作者与读者的媒介。在英国著名诗人弥尔顿的巨作《失乐园》中，亚当夏娃的身上带有另一性别的某些气质，但总体上他们保持了自己性别的特质，因此出现了 “雌雄同体”这种文学现象。作为隐喻手法，“雌雄同体”成为文学创作中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是统一的象征———不仅融合了男性和女性的诸多方面，而且还具有通过两个对立面相互统一、相互作用而创造的第三种性别。按照这种观点，在浪漫主义时期，我们可以感受和感知到，万事万物之间都是融会贯通的。这种雌雄同体现象同样反映在弥尔顿的《失乐园》中。弥尔顿在欧洲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他不仅被认为是一位继莎士比亚之后的重要诗人，而且也是整个英国文学史上的一位举足轻重的艺术巨匠。正如马克思所说，弥尔顿行动光明磊落，“出于春蚕吐丝一样的必要而创作了《失乐园》”。《失乐园》耗尽了弥尔顿的心血，也使他达到了人生的顶峰。创作期间，弥尔顿正处在苦难的深渊，然而政治生涯的失意却使他更专注于文学的写作。文学是人学，伟大的文学作品，无一例外都是对人性和人之心灵奥秘做出的生动剖析与深刻洞察。《失乐园》的创作目的，在于说明人类不幸之根源，剖析与洞察在于不厌其烦地传达着一个关于人的悖论：人是灵魂与肉体、神性与兽性的综合体。夏娃由于盲目无知、妄想成神而堕落；亚当由于溺爱妻子、放任情感而堕落；撒旦由于野心、骄傲、自负、奸诈而堕落。他们都是因为任由情感战胜理性，内心的“恶” 一经诱惑便一发不可收拾，结果失去了乐园（或天堂）。《失乐园》通过《圣经》题材与“堕落”主题的选择，形象阐释了“原罪”、“忏悔”、“救赎”等基督教基本教义，通过撒旦与上帝、亚必迭与邪恶天使的公开对抗和诗人直接、间接的心志抒发，表达了对革命矢志不渝、败而不馁的政治情操，通过对“堕落”之因的探究和“罪”“恶”的剖析，深刻反思了革命失败原因和人类不幸根源。 “许多女人外形上是天使，品质上却是魔鬼；光亮的棺材，装的却是腐朽的骨头。”希伯来人创世故事与此大不一样：它不属于自然的一部分，从而不可依靠并有时敌视人类的男女神抵，而是一个超越宇宙、具有远见卓识的自然创造者，他“依照他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他创造了男性，也创造了女性”，宣告整个创造都是善的，并为创造赐福；造出 “女人”不是作为惩罚手段，而是将她描述为在主的看护和繁殖地球的感召中适合的助手。“助手”一词与上帝从亚当肋骨中造出夏娃的描述（“你的骨中骨，肉中肉”）一起暗示了一个从属的性别，也许是仅次于上帝的形象并因此在灵性、精神上处于劣势地位。弥尔顿承认《旧约》中夏娃是亚当骨中骨肉中肉的观念，在《失乐园》的第四卷中，诗人通过夏娃对亚当说的话宣告：“我的创造者和处置者啊，你吩咐的/ 我都听从，绝不争辫，这是上帝之命/ 上帝是你的法则，你则是我的法则/ 其它不用知晓，这是女人的幸福和赞美。” 但是诗人大大缩小了性别间的差异。他冲破了将夏娃视为引诱者的成见，独具慧眼地表现了夏娃在堕落那天早晨单独活动的责任性动机：她对乐园出自责任感，对乐园中邪恶存在的拒绝。她离开了，但离开的动机不是堕落的先兆，而是人修葺人类共同体和地球的责任；堕落前的夏娃是在寻找一种大生态中人与其他存在之间的多样和谐。堕落中断了这一进程，但夏娃对和解的祈求与亚当理智的回应和二者的真诚忏悔又恢复了该进程。他赞美人（男人和女人）的尊严和善美，如在第四卷里我们越过撒旦的肩膀看到：“两个高大捉秀的华贵身影/ 如同天神，一尘不染的光彩/ 披挂在赤裸的庄严之上/ 简直就是万物的主人/ 在他们神圣的容姿上/ 闪耀着光辉的造物主形象/ 真理、智慧、圣洁、肃穆/ 自由都置于真正的度敬之中/ 人类真正的权威源自于此处/ 虽然因为性别而使得他们/ 并不平等：他被造成机智勇猛/ 她却是柔和、妩媚而魅力无限/ 他只为神而造，而她为他的神而造。”《失乐园》中，亚当夏娃身上带有另一性别的某些气质，但总体上他们保持了自己性别的特质。只是在男性的头脑里，男性胜过女性；在女性的头脑里，女性胜过男性。而且用不同的意象来隐喻“雌雄同体”这一状态。两人都是“万物之主”，充溢着神性，夏娃也包括在“真正权威”之内。虽然在后来，叙述者给予亚当的主导权要比给予夏娃的要多，但伊甸园的动物却“顺从于她的召唤”。诗人坚持认为：每一个人都是由他或她自己和上帝共同塑造的，每一个自我越是从别的自我那里得到乐趣，就越是溢光流彩，爱在这具体的人之中也就具有了明亮的色泽。即便是对两性间的不平等，弥尔顿也是有所反思的。未有堕落的夏娃直觉地认为“你（指亚当）吩咐的/ 我都听从，绝不争辩，这是上帝之命”。但在摘食禁果之后，她对这个认识产生了疑问，她不知道应该“保持我权限内知识的不平等”，还是“弥补女性的缺陷/ 更多地吸引他的爱，使我/ 与他更加平等，也许有时还胜过他/ 这并不是非分的想法，（因为）/ 处于劣势，谁能享有自由？” 好像可以听到现代女权主义的音调，其实在一个由丰富性和等级组成的多样统一的世界里，每一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讲都劣于某一个人，所谓的人人完全平等，纯粹是一种理想，一种神话。然而所有人都是自由的，“直至他自己奴役自己”。夏娃与亚当一样是自治的，他需要她，而她对此认可；她常常自然而然地离开亚当独自做一些艺术的、培育和乐善好施的事情。另外，从属者往往被赋予道德力量：夏娃、亚必迭、受人嘲弄被囚禁的瞎子参孙，以及《复乐园》中那位政治上无权的希伯来英雄，只要他们完整地拥有行善的意志，就不会有一个在道义上受损害。他们没有进行武装斗争，但是精神上的勇气无疑是两性（优也好，劣也好）都必须具有的美德品质。结语 “雌雄同体”现象在《失乐园》中得到了很好的表现，这种创作手法对之后的文学创作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也就是说，雌雄同体包含了男女性别身份的合作，相反性别共存于大脑中，同时又保持其差异性，而且是在没有霸权等级的前提下保持性别的差异性或性别的双重性。换言之，理想实际上是性别的双重性。两性关系跟大脑状态紧密相结合，男性和女性的结合有助于获得最大的满足，弥尔顿通过对人类始祖的诗意描绘，表达了他对性别角色、两性关系和婚姻所做出的深刻、独到的思考，这种思考体现在，将两性关系和婚姻建立在“相互性”之上，把婚姻重新界定为“适合灵魂间得体而愉悦的谈话”，正如亚当和夏娃，高一点或低一点的亚当、夏娃，其实是两根调至不同音高的琴弦，所追求的是相互合作弹奏出美妙的和声，获得最完美的幸福，这样的结合才是和谐自然的，是一个真正的整体。参考文献： [1] 弥尔顿，朱维之译：《失乐园》，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4 年。 [2] 冷东：《“双性同体”的历史演变及文化蕴涵》，《文艺争鸣》，1999 年第5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