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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萨特在他的《禁闭》中的评论“,他人就是地狱”代表着现代主义作家对人与人关系的总结,表明在他们的理论中人与人是完全隔绝的,有如水与火那样不相融。读《红字》,从3个主人公那孤独痛苦,相互不能理解,耗尽了毕生的心血也未能越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高墙的故事,本文作者看到的是如现代主义文学推出的人际观一样,充满着绝望和深沉的悲观主义。美国浪漫主义作家纳桑尼尔·霍桑的《红字》自 1850年问世至今100多年过去了,可它对评论家和读者表现出了长盛不衰的吸引力,不同时期的读者和评论家从不同角度、用不同的文艺批评理论去读它,都发现它充满了魅力,显示出了世界文学巨作的伟大。而且,事实证明20世纪以来霍桑在美国文学史的地位有上升之势。①这样一本中篇,情节也比较简单,何以如此吸引历代的读者和评论家,使他们都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呢?雷塔·科·戈林(Rita K. Gollin)在她的《纳桑尼尔·霍桑》中是这样评论的: 霍桑在他小说中写的是他前面的时代,却也写的是他的时代,而我们今天读来发现“他也写了我们的时代”。②因此,各个时期的读者都在其中读到了使他或她产生共鸣的故事,使他们感到霍桑的此小说传达出了人生的真谛。对比《红字》和现代主义文学所描述的人类生存环境,本文作者认为雷塔的评论道出了原因,霍桑在该作品中深刻地探讨了现代西方人所关心的问题,探讨了现代主义文学聚焦的问题, 因此,现代读者和评论家们才还会被那看似简单的故事所吸引。因篇幅有限,不可能把现代主义文学和《红字》所关心的人类生活的重要问题都涉及,故本文拟探讨其中一个问题,即《红字》和现代主义文学一样,推出的主题之一是:人与人是无法沟通的, 是注定要孤独的。以此观点去观照《红字》和现代主义文学,我们可见霍桑对现代主义文学的贡献巨大。人的孤独是现代主义文学的重要主题之一。在人与人的关系上,现代派文学描绘出了一幅幅极其冷漠、残酷的图画。人们各个以自我为中心,不接受世界,换言之,即世界不接受他,因此,人的孤独是注定的。存在主义代表作家萨特在他的著名剧作《禁闭》中写道“:他人就是地狱。”这一评论代表着现代主义作家对人与人的关系的总结,表明在他们的理论中,每人各自的意识是他生活的中心和全部世界, 而此意识又总是与周围的外部世界相抵触的,因此, 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人与人的关系是绝对隔绝的,有如水和火那样难容,就如《禁闭》中描述的场样,那3个被关在一起的幽灵,每个人都是别人的“陷阱”“,我们当中每个人都是另外两个的刽子手!”萨特在他的哲学著作《存在与虚无》中也明白地把人与人的关系作了同样的论述“:从我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他人的自由建立了一道事实上的限制。我就是这一限制,我的每一个构想都勾勒出了围绕着他人的这一限制的外廓。”①“尊重他人的自由只是一句空话。即使我们能够接受有关尊重这一自由的构想,我们考虑到他人而采取的每一种态度,也会是对我们宣称要加以尊重的那个自由的侵害。”② “人要么超越他人,要么被他人所超越;意识之间相互关系的本质不是共同生存,而是互相冲突。”③詹姆斯·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也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布卢姆这个现代孤独人。尤金·奥尼尔的《毛猿》中的扬克是一无人理解的锅炉工,最后为了寻得任何被人理解的安慰去动物园找猿猴,结果当然是惨痛的失败。加缪的剧作《误会》写了一家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以邻为壑,尔虞我诈,争夺角逐,表明整个人类的人与人的关系都不过是一场荒谬绝伦的“误会”而已。现代主义大师卡夫卡把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不能沟通,通过《变形记》中的主人公格里高尔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卡夫卡在他1913年8月21日的日记里就惊世骇俗地记载了他自己与这芸芸众生的格格不入“:现在,我在自己的家庭里,在那些最亲近、最充满爱抚的人中间,比一个陌生人还要陌生。”④ 读《红字》,本文作者看到的是有如现代主义文学中描述的一幅幅凄凉、惨淡的人类孤独图,人们一个个都在无助、无望的黑暗中摸索着,寻求着被人理解、被人爱。无疑,通过故事中的人物的塑造,霍桑生动而强烈地披露了人是孤独的主题。罗杰·奇灵沃思本是一个“体谅他人,而很少自私欲望的人”,⑤可就这样一个“体谅他人”的学者, 他的一生充满了可怕的孤独。他对他人来说是“地狱”,而他人对他来说也是“地狱”,彼此稍不注意就陷进互设的陷阱之中。他的悲惨就开始于他那建立在误解之上的婚姻。他以为他懂得他妻子的心,以为“天赋聪明可以在一个年轻姑娘眼里掩盖住身体的缺陷”,(第68页)以为他渊博的知识可以使海丝特了解他,爱他,从而感到幸福,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一点不懂她的爱,她的需要。而海丝特也不懂他的爱,他的需要。为了得到爱和温暖,她不得不投向另一男人。他觉得受了屈辱,要报复。每当他折磨他的情敌,刺探到对方心灵的一点点隐秘,看到他痛苦之极时,他就露出狰狞的笑容,感到满意。他的报复、他的恨已变成了他寻求理解的方式,寻求如同爱给他带来的快慰。如此的一个悲惨老头,找不到爱和理解以滋养他的生命,只好以恨和报复为他生命的源泉,并把其扭曲成了他寻求了解他人的方法。而他的报复行动却把他自己变成了故事中最丑陋、最可怕的人物,是魔鬼的化身。为此,霍桑评论道: 爱和恨究竟是否同属一类,这是一个值得考察和探讨的有趣话题。这两种感情,都可以使一个人转向他人寻求爱情与精神生活的食粮;这两种感情在完成使命后,都可以使一个充满激情的爱人,或者是狂热的仇恨者,陷入孤独和凄凉。所以,如果从哲学角度看,这两种情感本质上似乎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一种发出神圣的光芒,而另一种却处在阴暗惨淡的幽光之下。(第219页) 可是最后,甚至这恨的目标也消失了,再也没有支持他生命的养料,老奇灵沃思“枯萎卷缩了,仿佛是连根拔起的草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样,几乎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第218页)这难道不是一幅可怕的人类孤独图吗?他身居拥有众多同类的社会之中,却找不到任何一点点的同情和理解。他真的从人们的现实中消失了呢?还是人们看不到他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他变成了隐身人:他生活在极度无望的孤独之中。耐人寻味的是,这个像烈日下的卷曲了的杂草一样的孤独人,在最后的孤独之中还做了一件善事,他把“他在新英格兰和英国相当大的一笔财产都留给了海丝特·白兰的女儿———小珍珠”。(第219页)因为此举使她今后有了生活安定。他为什么要为他不共戴天的情敌的女儿作善事呢? 他是想最后一次地用爱去赢得人们的关注和理解吗?在作者淡淡的笔触中,似乎没有任何人为他的善行有所感动,包括受益者。他的最后努力再一次成为徒劳,他在孤独中彻底消失了。亚瑟·丁姆斯戴尔是故事中另一位可怜的孤独者。他的孤独表现在他对他人来说是坚固的堡垒, 而他人对他来说也是坚固的堡垒,各自以自己为中心,彼此永远也攻不进对方的心。他不了解任何人, 不相信任何人,当然也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可从心理学角度讲,他需要向人倾吐他心中的秘密,而且他的宗教信仰也强调他必须坦白他的罪孽的重要性。可他不敢,因为他不敢信任任何人,又怕失去他优越的社会地位,结果人人都变成了他的敌人。因此,他生活在既努力隐藏他的罪孽又努力要供认他的罪孽的困境之中。这两种力量每天从完全不同的方向极力撕扯着他,折磨着他。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他要忏悔,但他的忏悔又须得让他的听众从他的话中找不出他罪人的身份,他养成了讲双关语的习惯:他在努力向他的听众坦白他是一罪人的事实,可又小心地让他的话含有另外的意义;他真诚地想让他的听众发现他的罪行,但又特别注意利用他的身份,并选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讲话,使他的听众不能从他的话中发现他的罪行。如此,他的罪行忏悔总是被听众理解为他在评讲宗教中的原罪问题,反而认为他是多么地卑谦,从而更加崇敬他了。长时期地练就了这种说话方式后,这种讲双关语的习惯就令人悲哀地在他身上扎下了根。甚至在临死前,当普通人变得更真诚之时,他也不能直率地供认他与海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