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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幅波澜壮阔、内容丰富的生活长卷。它是吐温对美国、对自幼生长熟悉的西部边疆生活环境的自然、毫不做作的真实反映。《哈克·费恩》正如人们称颂的那样:是“一部民间史诗”。⑥ 吐温以这条雄伟大河作背景,以哈克的木筏作笔,从不同角度溶入浓厚的抒情气息去叙写生活。这位美国民俗画家,用浅白的小词和俗词绘制一幅又一幅充满地方生活特色的社会风俗画和人物素描图。他画中的主要人物哈克与吉姆互相映衬,这一白一黑、一少一老的艺术形象构成全书魅力的核心。但也不能忽视这部小说塑造的众多有血有肉的次要人物。无论是酒鬼爸爸、甘洁佛上校、道格拉斯寡妇,还是游手好闲的穷白人、可恶的“国王”与“公爵”等,虽都着墨不多,但穷人、富人、骗子的生活样式、行为方式、心理状态都跃然纸上,个个性格丰富、血肉饱满,显示出各自独特的个性,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吐温有一支生花妙笔。任何事物、任何人物一经他描述,必然妙趣横生,再借助哈克天真而又世俗的评论,读者不由得赞叹作者高超的语言技能——将轻松的幽默与犀利的讽刺熔于一炉。例如,吐温塑造的穷白人形象鲜明,真实贴切,不仅写活了白色穷人的贫困潦倒和庸俗空虚,而且一股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使人恍恍然如临其境,眼前仿佛真有这么一群人一边 “借烟嚼”,一边瞪圆眼睛、乐滋滋地观看母猪喂小猪和狗打架。为了形象地刻画穷白人日常生活情景和突出他们无聊、乏味的生活,吐温如实记录了哈克耳闻目睹之事:哈克看到一群人笑哈哈地观看一头泥糊糊母猪“把腿伸开、把眼闭上,把大耳朵带甩来甩去,让那些小猪吃它的奶”;但让他们最快乐的事是“在一条野狗身上浇些松节油,点上一把火,或是在狗尾巴上拴一个铁锅,看着它跑断了气”。⑦透过哈克这双眼睛, 读者了解到南北战争前南方的落后和萧条以及百姓生活的艰辛和乏味,从侧面反映哈克眼中的父辈形象。在哈克眼中“酒鬼爸爸”令人害怕。作者围绕“白” 字,突出“畏”字,片言只语既活化出酒鬼的精神面貌, 又将儿子对父亲胆寒、悲愤的感受栩栩如生地表达出来:“他那两只眼睛在一绺绺的乱发后面闪光,仿佛他是躲在葡萄蔓子后面往外瞧似的。他那脸是白白的 ……一种惨白……一种象树蛙的白色,象鱼肚皮的白色。”⑧ 而“甘洁佛上校”令哈克望而生畏。作者抓住了 “寒”字,强调“威”字:“他皮肤里黑里透着苍白,那儿一点红润的影子都没有……两只漆黑的眼睛……好象正由两个黑窟窿里往外瞧你似的……由他眉毛底下射出两道电光,冷冰冰地象一根旗杆似的立在那里,你立刻想先爬到一棵树上去躲一躲。”⑨这种放大镜似的勾勒,惟妙惟肖地展现了昔日南方种植园主的八面威风。对于骗子“国王”与“公爵”,吐温抓住他们的厚颜无耻,突出一个“厌”字:“皇帝四肢着地,大摇大摆地爬了出来,全身一丝不挂。他浑身上下伴着红红绿绿的颜色,一圈一圈的条纹,象一道彩虹似的那么鲜艳。……看那个老糊涂虫乱蹦乱跳的样子,大概连一头母牛也能给逗笑了。”κβ吐温辛辣地讽刺和鞭鞑了骗子们丑陋的灵魂——为了钱,连基本的人格都不要。显而易见,吐温在创作这些人物时,并没将他们简单化、图解化,而是选取各自性格中富有典型意义的外在行为方式,塑造了众多真实可信的成人形象。一个“畏”,一个“威”,一个“厌”,直观具体地描绘出哈克眼中令人失望的父辈形象。从吐温对这些父辈形象的否定中读者可体味到美国是没有过去,没有传统的。这一事实又使其极富美国性。只有吐温——这位把根深扎于故土的民族小说家真正“理解人民的灵魂与生活,并把它原原本本地描述出来。” 马克·吐温的《哈克·费恩》象塔上的灯光一样照亮了美国文学四方,象大自然中自由生长的野花一般生命力旺盛。哈克的方言和吉姆的土话使美国小说不再是雅致的摆设,而是构划密西西比河畔浓郁的风土人情的工具,是揭露充满专制和痛苦社会的匕首。此外,作者深入细腻的人物刻划,以及亦庄亦谐、绵里藏针的幽默也使得小说具有永恒魅力。正如海明威所赞赏的那样:“这是我们创作的最好一本书。所有的美国作品发源于此: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注: ①②《美国文学的循环》,汤朝译,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3年版,第137页,第131页。 ③④⑤⑥⑦⑧⑨κβ均选自《哈克贝利·芬历险记》,张万里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年版。 ⑥《美国文学的周期》,王长荣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0年版,第124页。 λβ《美国作家论文集》,刘保端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98页。 μβ《一八九○年代的美国——迷惘的一代人的岁月》,夏平等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6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