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
对自然的探寻之旅。从整体看来,《白鲸》中主要体
现的是人类中心主义式的试图征服、控制自然的思
想,但全文也有一条很清晰的生态思想发展线索,即
以实玛利对自然的观察和探索。有学者认为,《白鲸》
是一部包含典型成长叙事的小说,讲述了一个16岁
的水手以实玛利在经历海上探险的过程中认识大
海,认识人生,认识自然与人的关系,最终成熟起来
的故事。以实玛利为寻求人生意义,逃往大海,有幸
与魁魁格成为好友,一起加入“裴阔德号”,在经历了
刻骨铭心的海上冒险后,被“拉吉号”救出了茫茫大海,
在“裴阔德号”的毁灭中获得了成长和新生。[8](P154)笔
者以为,以实玛利的成长具有双重含义,在经历了长
达三年的航行之后,他不仅在大海中得到了成长,强
健了自己的身体,找到了精神栖息之地,也在灵魂上
一步步取得和自然的相互认同。他曾感受到大海的
阴险,白鲸的歹毒,在水手的呐喊声中也混杂有他本
人的声音,“有种狂野的、神秘的、同情的情绪在我心
头涌动,亚哈那难以抑制的复仇之情就仿佛是我自
己的一样”,[4](P224)但他最终在自然面前摆正了自己
的位置,以谦卑的姿态在自然与人之间建立了一种
新的伦理关系。
以实玛利既是故事的叙述者,又是故事的参与
者,“裴阔德号”倾覆之后,只有他一人幸存下来,这
是作者刻意的安排,也是因为只有他与自然的关系
是最亲密的。卷首八十条为全文定下基调的摘录绝
大部分是赞颂大鲸的。第一章里,以实玛利认为,“出
海是他消愁解闷、调节血液循环的一种方式”,[4](P1)
同时也是与自然对话的方式,只有大海才能让以实
玛利在灵魂上得到成长和新生;在三十二章《鲸类
学》里,叙述者以实玛利运用了大量的文字对鲸鱼的
主要种类作了比较系统的说明,传达了对鲸鱼的热
爱之情;在四十五章《我宣誓》中,列举出每一条著名
的大鲸都用人名来命名,如汤姆、杰克、莫宽、米格尔
等等,体现了生物种族之间的平等;而在七十六章至
八十一章近百页的篇幅中以实玛利不厌其烦地向读
者缕述有关捕鲸业和大海的许多有关情况,生动地
描写了一个以鲸鱼为代表的海洋生物世界;在以后的
章节中,以实玛利眼中的大海虽然时而肃穆宁静,时
而狂风巨浪,但始终有一种超越感和神秘感,他也真
正地平静下来:“不再记得曾经发过的那些恶狠狠的
誓言。在鲸鱼那里,我‘鲸’盆洗手,不再记怀”。[4](P552)
鲸鱼和大海都是自然的象征,以实玛利以对鲸鱼的
接受、欣赏,到和平共处表明了他对自然的理解、宽
容。最后仅有以实玛利逃出了厄运,“拉吉号”拯救了
他,这个对鲸鱼、大海及一切生命物种仍怀有爱心的
人,也只有他,才能以“那娓娓的叙述方式”[4](P662)
来为我们讲述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和罪恶,像《古舟
子咏》的老水手一样,一遍遍告诫“我们应该爱一切
事物,不分大小”,[9](P16)去传达自然与人之爱。
19世纪对于要抓住一切的西方而言,是一个辉
煌的时代,它标志着人类对自然的胜利,“那条白
鲸,在一个层面,是作为尚未被征服的自然力的象
征”,[10](P157)亚哈操纵的“裴阔德号”原本是到海上去
征服自然,结果反而被大海所吞噬,其灭亡告诫我
们,以自然界为宿敌的人,在试图毁灭自然的同时也
毁灭了自己。以实玛利想做的是远离陆地、走近大
海,认识白鲸、亲近自然。他眼中辽阔的大海,一会儿
是笼罩着田园式的宁静柔和,具有令人遐思的魔力,
一会儿是惊涛骇浪,令人头晕目眩;他眼中神秘的白
鲸,时而光彩照人,引人注目,时而极工心计,令人不
寒而栗。他眼中的自然始终给人以神秘感,不论是凉
爽晴朗的白昼,还是繁星闪烁的夜空。正是因为以实
玛利对自然的崇敬和热爱,他驾驶的小舟渐渐靠岸,
表现出当现代文明的进步给人类带来更多危机和灾
难时,人类重新怀有走向大海,回归自然的渴望。
三、麦尔维尔的生态伦理困惑
通过亚哈的悲剧结局和以实玛利的幸存,麦尔
维尔表达了一种生态伦理思想的困惑。在基本的生
态伦理态度上,麦尔维尔虽然未能超越传统人类中
心主义观念的制囿,但也应该看到,在《白鲸》和他的
其他著作中,的确已经存在着另一种试图超越的召
唤。正是这种超越的意图,在文本的深层结构中形
成了一种逻辑悖论:一方面向往着回归自然;另一方
面又热衷于享受捕杀鲸鱼的生命快感。一方面到海
上寻找远离美国工业文明的质朴文化;另一方面又
陶醉于自己的文化优越感。《白鲸》中处理自然与人
的关系时,不时流露出自我冲突和困惑的态度,与自
然融为一体的田园冲动总是与征服自然的悲剧性冲
突相矛盾。
就像小说中第七十三章戏谑地写到用康德的头
和洛克的头来维持船的平衡一样,麦尔维尔也在试
图维持内心的平衡。面对自然,人类应该处于何种
位置是作者一直探讨的中心。麦尔维尔深刻的犹疑
和内心的困惑是从未停止过的,塑造亚哈性格的多
样性、矛盾性可略见一斑。在亚哈身上,作者既浓墨
重彩地表现了人类对自然征服的一面,又告诫人类
对自然的破坏导致的是必然的毁灭。于是,他安排
了征服者的灭亡和探索者的新生这样双重的结局,
试图用文字来解决思想上无法解决的精神危机。而
这种精神危机的缘起是与他同时代的作家密切相关
的。有学者认为,麦尔维尔在阅读霍桑、莎士比亚、
托马斯·卡莱尔的作品之后,在1850年秋天重新构
思了《白鲸》,值得一提的是在霍桑身上,“麦尔维尔
看到了他在莎士比亚身上曾经看到过并为之叹服的
那种‘黑暗’和激情的结合”,[11](P352)这必然影响到他
在《白鲸》中描写人类征服自然、捕杀鲸鱼的“罪恶”。
但是,与他同时代的作家梭罗、惠特曼却无时无刻不
在歌颂自然界的美好和自然与人的和谐相融。梭罗与
自然有着一种扯不断、理还乱的深情,他在日记中写
道:“四季及其变化全在我的心中……自然与人类多
么完美的协调,因此他在她那里找到了家园。”[12](P111)
而惠特曼则通过自然的亲身经历来向世人述说一个
事实:自然不仅是医治人们身心创伤,保持其健康理
智的“无形大夫”,而且也是人们无法离开的同志和
朋友。这样,来自各方面思想的冲击必然在麦尔维
尔心中引起激烈的冲突和困惑,使小说的意图难以
处于统一和谐的状态。当然,作者并不是有意为之,
而是内心迷惘的真实反映,也正是由于作者的困惑
和游移给叙事意图带来了混乱,从而为读者的诠释
腾出了广阔的空间。
在以实玛利和白鲸的相互体恤的情感中,我们
捕捉到一种更具包容性的意义召唤,这种意义召唤
指向的是阿尔贝特·史怀泽所倡导的“敬畏一切生
命”的生态伦理:“有理想的人体验到必须像敬畏自
己的生命意志一样敬畏所有的生命意志。他在自己
的生命中体验到其他生命。……伦理与人对所有存
在他的范围之内的生命的行为有关。只有当人认为
生命,包括人的生命和一切生物的生命都是神圣的
时候,他才是伦理的。”[13](P112)以此为参照,《白鲸》中
的伦理困惑主要源自麦尔维尔伦理思想的不完整
性,虽然他也向往回归自然,但他主要关注的依然只
是人类的利益和需要。
正如美国著名生态学家雷切尔·卡森在一次演
讲中所说:“人类总是狂妄地大谈特谈征服自然,现
在他有能力去实现他的夸夸其谈了。这是我们的不
幸,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悲剧,因为这种巨大的能
力不仅没有受到理性和智慧的约束,而且还以不负
责任为其标志。人类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自然的一
部分,征服自然的最终代价是埋葬自己。”[14](P27)亚哈
的悲剧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
人不过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他不是自然的中心,也不
是自然的主人,他必须承认自然的权利,尊重自然规
律,必须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为唯一尺度来衡量
自己、衡量万物。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实现人类自身
的可持续性发展,人类才可以诗意地栖居于生于斯、
长于斯的自然之中。
参考文献:
[1]劳伦斯.劳伦斯文艺随笔[M].黑马译.桂林:漓江出版社,
2004.
[2](美)麦尔维尔.白鲸[M].曹庸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2.
[3]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美)麦尔维尔.白鲸[M].罗山川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
本论文由英语论文网提供整理,提供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代写论文,代写英语论文,代写留学生论文,代写英文论文,留学生论文代写相关核心关键词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