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的病态的良
心干涉,恐怕并不是纯真坚决的忏悔,底子里很可以看出有一种极可疑的东西,一种深深的
误谬。”[4](P60)齐灵沃斯是可恶的,但他的复仇又是可以理解的,他的不合理行为亦有其合理
性,“其实那个复仇者不仅是一个可怜的孤独的动物,甚至比他的牺牲者更为不幸。”[4](P97)
在《红字》中,没有纯粹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正如黑格尔所说,“冲突中对立的双方各
有它一方面的辩护理由。”[6](P286)齐灵沃斯在可同情的善的境遇中实施恶的计划,而牧师和海
丝特则在恶的行为下萌生善的忏悔,善恶交织一体,混成人性本身。所以,在《红字》中,
霍桑的同情不仅在海丝特,也在齐灵沃斯,他不是在简单地区分孰善孰恶,孰对孰错,而是
从罪入手,去触摸真实的人性本身。于是,人们对《红字》中人物的评定,也就有了无限可
能的多义。
(三)人性与神性
在基督教哲学中,人具有双重性———属天的灵魂拘禁在属地的肉体里。这样就产生了人
的悖论:一方面,上帝承认人的自然欲求的合理性,容忍罪的存在;但另一方面,上帝的救
赎计划又分明透露着另一世界的诱惑和召唤,使人最终厌弃尘世。于是人的追求就变得自相
矛盾。丁梅斯代尔是专心追求神性,期盼“彼岸”的代表,但其直接结果却是,一方面禁欲
修身、苦苦修行,另一方面却激起了更加炽烈的世俗追求和欲念。他越虔诚,内心的反抗就
越猛烈,以致“他每走一步,都想做一件奇怪、狂野、邪恶之类的事”,他感觉到“那是由
于比反对这种冲动的一个更深刻的自我所发生出来的。”[4](P147)他一生所受的折磨,其实就是
神性和人性的冲突,他不能上也不能下,他在两极之间被撕扯,除了死亡,他无法终止这场
战争。
坚强的海丝特是专心“做人”,一意投身于“此岸”世界,不屈不挠地追求自己的合理
欲求的,但却又不能不陷入现世价值自身的相互冲突之中。要追求自己所要的,而且这所要
的也并没有超出她所应得的,但要实现这并不超乎人性的愿望,海丝特却不得不伤害了齐灵
沃斯,不得不与另外一些同样被视为人性原则的东西发生了冲突,于是就产生了为人所不齿
的罪恶,就酿成了人间伦理的必然悖论。
追求人性的结局是犯罪,追求神性的结局是死亡。一个充满神秘主义气息和哲学意味的
文学家,他所思索的绝不仅仅是一场审判,也绝不仅是一场爱情的悲剧,他苦苦追寻的是一
个千古疑难———人应当往哪里去的问题。
基督教哲学是一个复杂而又沉重的话题,基督教精神自身的多义性必然带给了以此为内
核的作品以多重的意义。对于一本在基督教文化氛围中由一位充满宗教气息的作家所写的小
说,仅以思想的局限性和复杂性来评断其多义性是远远不够的。从宗教哲学入手,从人的罪
入手,向内窥测的依然是人生这一大课题,这是局面而不是层次上的区别,人生这个课题,
又岂能是单解的呢?
三
多义性是指文学作品的意义是多维多向的,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切入作品的价值
世界,领略不同的艺术胜境。凡是古今中外伟大的文学作品大都具有多义性,但《红字》一
书在形式系统和内蕴系统的互渗下,其多义性具有了独特的魅力,并构成了作品的主要艺术
价值。
《红字》是一部充满艺术空白和象征的作品。它描写的似乎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人物、
有情节、有时间、有地点,甚至还有考据的资料,但故事的古老背景和神秘气氛会使我们强
烈地感到,它是另有所指,它包含着费人心思的隐喻,从而使作品具有了一种现代寓言似的
观感,诱发读者在进入故事的同时用一种冷静的超逸的态度去揣摩、思索、领略它的深刻含
义。而其艺术空白和象征则为读者的这种思索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容许读者发挥想象力来填
充。“根据历史和个人的不同情况以不同的方式来完成。”[1](P79)与此同时,和一般的象征小
说相比,《红字》的故事与题材又具有表面的自足性和封闭性,使读者能产生如临其境的幻
觉,对海丝特的遭遇产生同情之心和怜悯心情,具有了一般象征小说所缺乏的艺术感染力。
作为内蕴系统深层核心的宗教精神也不等同于宗教本身,它孜孜以求的是人的本质、人
的处境及人的归属问题,它根源于人对永恒、对至真至善的追求,也根源于对人类的同情之
心。和宗教的专断相比,宗教精神是开放的,它永远只是探索而不会作出惟一的决定。《红
字》是以基督教精神而不是以基督教义为内核的,因而它是探究而不是训诲,是思索而不是
答案,它笼罩着宗教严肃、深沉的气息,但不是讲道,有如《圣经》一般,它的指向性和启
示力是多维的,向四周辐射出迷离的光芒,惟一确定的只是作家的真诚和怜悯。
形式系统和内蕴系统的结合在《红字》中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境界,前者得后者以深,后
者得前者以幻,充满个体意识、群体意识和宗教精神,使一切形式和技巧成为有本之木,使
每一种理解都变得意味深长,把人的心灵带入了一个无限深邃的艺术胜境之中;而变幻多端
的艺术空白和象征又使作家浑然的意蕴得以完全的表达,为作品提供了解读的无限可能性,
开拓了一个广阔无比的艺术空间。
正是由于这种独特的多义性,《红字》得以在年轻的美国文学中脱颖而出,也正是由于
这种多义性,《红字》超越了意识形态的限制,向后世的读者展现出迷离的光辉,使每一位
用心阅读的人都可以在其中找到寄托和共鸣,经历着情感的洗礼和智慧的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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