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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值得探讨的。按清教社会和17世纪浪漫的个人主义信条,一个人必须是忠实的信徒,或“诚实”的忏悔者。丁梅斯代尔越否认他与海丝特及其孩子的关系, 他的罪恶感就越重。他明知自己的忏悔是虚伪的,可又不能自拔。他将思维延伸到宇宙, 将一颗彗星或其他自然现象解释成上帝向他发出的信号。他非常痛苦,偷偷地在自己胸前画个A字,他对自己的折磨,既表现在心灵上又表现在肉体上。海丝特·白兰和丁梅斯代尔这对恋爱悲剧的主人公,他们的遭遇从两个侧面揭露了教会统治的罪恶。海丝特·白兰所蒙受的迫害是对教会的严刑峻法的血泪控诉,而丁梅斯代尔的剧烈的精神折磨,以致不得不以一死以求安定的结局,则表现了宗教在精神上对人们的戕害和摧残。海丝特·白兰是个被侮辱被损害者,故在遭到多年的虐待和迫害以后, 很自然地接受叛逆的思想,从而在精神上取得一定的自由。而丁梅斯代尔,由于他高贵的地位,特别是由于他对上帝的迷信,他始终是宗教的奴隶。当海丝特·白兰鼓动他出逃时,他起初是兴奋,狂喜,接着是恐怖, 末了精神发生昏迷、错乱。因为在这个虔诚的教士看来,出逃是离经叛道,罪不容赦的事,是他不敢想也不敢做的。其实,即使他与海丝特逃离了清教徒统治的虎口,他们也未必能获得真正幸福的爱情。只要他在思想上、精神上不能摆脱对宗教教义的屈从地位, 那么他就永远不可能与海丝特大胆相爱。他内心所谓的那条宗教的“血淋淋的鞭子”将不停地抽打着他,使得他得不到片刻的安定, 最后他还是会在忏悔赎罪的自我折磨中死去。虔诚地信奉上帝,这是作者对他大加首肯的地方,却也是他的可悲之处。宗教的精神重轭必将导致他的毁灭,这也正是这一形象发人深思的地方。大千世界,不仅有爱,也有仇恨。身体畸形,感情冷酷的齐灵窝斯不是异类,他也是人中的一员,是我们生活中无法回避的存在。他原本是一个英国学者,一个理智好学、沉静安祥的人。两年前他把妻子送到新大陆, 本想处理一些事务之后立即赶去,谁知自己中途被掳,落入异教徒之手。两年后,在和妻子会面之日,她已成为刑台上示众的罪人。在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他决定对那个破坏了他的家庭温暖的人进行报复。他改名换姓出现在波士顿,对他的仇人进行暗中察访, 他本能地觉着年轻的牧师丁梅斯代尔就是猎获的对象。他以一个医生的身份,主动关怀牧师的健康,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最可信赖的朋友,随时随地跟踪着可怜的牧师,“象矿工寻找黄金,象掘墓人挖掘坟墓一样”,一心想刺探出牧师心中的秘密。后来他终于利用药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发现了在沉睡中的牧师胸上的红字。霍桑笔下的齐灵窝斯是一个绝无怜悯之心的复仇者的形象。他外表沉静、温和、不动声色,内心却怀着深沉的仇恨。7年来他一直从事解剖一个痛苦的心,并以此为乐事。他是个用智能把自己变成魔鬼的典型实例。一当他的猎获物脱离了他的控制,“世上再没有魔鬼的事业要他来做的时候,”他全身的精力和气魄,生命和智慧就离开了他,象拔了根晒在日光里的蔓草一般,在人们的眼前消失了”。霍桑认为,罗格·齐灵窝斯既没有上帝的博爱和宽恕的善心,又失去了人间的同情和怜悯,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罪人。罗格·齐灵窝斯是旧道德、旧秩序的保护者,也是所谓封建文明“合理性”、“合法化” 的一个注脚和代表。他代表一种过时的、陈腐的、必将被淘汰被不否认的落后事物,隐喻着老法则,老传统对新文明的一种羁绊。他的报仇心切和不择手段,充分证明了加尔文教派人性恶的一面,他早期埋没了白兰的青春,占有了不该占有的美好事物已属荒谬与不合理,而晚年对白兰与牧师的报复更说明了齐灵窝斯灵魂的黑暗和丑陋。细读《红字》,我们还可以发现,除了象征手法的运用之外,“反衬”这一艺术手法也有大量运用,并且运用得极其精彩。所以, 美国著名评论家哈里莱文说:“霍桑的艺术是建立在反衬的基础上的。”纵观小说主要人物性格的展示与发展,“反衬”的艺术手法起着极其重要作用。下面我们就再考察一下小说人物性格的横向反衬效果。首先是海丝特与镇上的妇女性格的相互反衬,第1章《狱门》一场,镇上男男女女聚集在监狱“钉满粗大的铁钉子的橡木门” 外,等候犯人押赴刑台;第2章《市场》一开始,长舌妇们便议论:一个面色严厉的50 多岁的老婆子骂道:“处置海丝特·白兰这种败类”;另有一个半老徐娘接着说:“应当在海丝特·白兰的前额上,用烧红的铁,烙上一个印子”;还有一个更残酷、长相也最丑陋的女人疯狂说道:“这个女人辱没了我们大家, 所以应该弄死她”。从这些被认为是“温柔” 女性的议论中,读者可以看出当时殖民地女人的“丑陋和残酷”。狱门终于打开了,狱吏身挂利刃,手持铁棍,“象一股黑影般浮现出阳光中来”,这便是当时统治者的“威严形象”了。但当“犯人”海丝特怀抱珠儿走出狱时,霍桑利用反衬给读者绘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海丝特身材修长,雍容华贵, 乌黑光亮的头发,润泽的肌肤,充满“高傲的微笑”,尤其是她胸前那个用红布制成,四周饰有金线,刺绣精细、样式奇巧的红色 “A”字,“发出一种超世的威仪”,这里霍桑没有直叙海丝特的人品和性格,而是通过 “言语行为的反衬”揭示对立面的性格特征, 在突凸镇上妇女“丑陋和残酷”的同时,映衬出女主人公的“美丽和善良”。其次是海丝特与珠儿的相互反衬。海丝特是美丽坚强的英国姑娘,在不合理的婚姻中埋没了青春,又在政教合一,阴森恐怖的清教徒统治制度中成了罪犯,在悲惨遭遇中洗涤了罪责,表现出了坚强、忍让、克己的性格,而这些性格成分的展示主要是通过与其他人物的“反衬对照”来实现的。第7章《州长的大厅》一场,当权者认定珠儿是魔鬼的产物, 企图把珠儿从海丝特身边夺走。就在海丝特携珠儿去州长贝灵汉家争取女儿的监护权之前,她给孩子穿上一件特别剪裁的红色鹅绒裙衫,并用金线丰富地刺绣了各式花样”,而她却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衣服”。从第21 章《新英格兰的节日》,我们发现这是和“七年来任何时节一样”着装。这里,霍桑擅长于用人物着装来表现人物性格,这一老一少母女俩着装反差对比突出了珠儿的活泼、狂野、冲动的性格特征,也使海丝特的简朴、沉静、忍让、克己的性格成分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红字》中的齐灵窝斯是一个学识渊博, 神秘古怪的“老黑人”,强烈的报仇心驱使他不择手段地刺探丁梅斯代尔的内心隐秘,使自己从一个受害者堕落为“魔鬼”。与之相对偶的丁梅斯代尔却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年轻牧师,毕业于英国一所有名的大学,把所学的全部知识带到这荒野森林的地带以启蒙殖民时期的人们。就是由于他知识渊博、善于辞令、英俊洒脱,才得到白兰那颗孤独的心, 与白兰真心相爱。在白兰怀孕,刑台受辱后, 他的良心受到极大谴责,并开始自我忏悔, 但终因没有扯下虚伪的面纱,自造罪孽、自我折磨,才猝死刑台。齐灵窝斯也精神崩溃, 一年后悠悠死去。霍桑就是从整个故事的 “三角关系”所涉及人物进行“反衬对比”式的叙述,运用相互的对立面挖掘人物的性格。总之,《红字》中对偶反衬手法的运用是极其成功的,作者从海丝特与珠儿的反衬叙述中突出了海丝特的忍让与克己,珠儿的狂野和冲动;从海丝特与齐灵窝斯及镇上男女的言谈行动反衬中突出了海丝特的美丽和善良,齐灵窝斯及镇民的丑陋和残酷;从海丝特与丁梅斯代尔对待“罪”的态度反衬中突出了海丝特的勇气和真诚,丁梅斯代尔的懦弱和虚伪;最后以丁梅斯代尔与齐灵窝斯的反衬中突出了丁梅斯代尔的疑虑和沉沦,假医生齐灵窝斯的阴险与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