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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跳舞伴奏。他跳着: ……[8] 《大卫·科波菲尔》在开篇便点明了时刻,突出时间的某种“点”,从而将现实、真实、生命赋予了这一特殊时刻,而《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在开篇则营造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氛围,让读者获得一种独特审美的感受。从视角上看,乔伊斯在《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中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进行叙事。该章有诸多方面不同于《大卫·科波菲尔》第一章, 其中一个方面就是无标题。小说的标题往往以内容为依据,具有提示叙事内容,引导读者阅读理解等作用。而乔伊斯以无标题的章节开端,则可以使读者减少对审美内容的注意力,而利于读者将审美目光转向审美对象的形式结构方面。从形式方面看,小说以一个童话式的顺序叙述形式开篇, 其叙事风格与主人公幼儿时期的特征相对应,象征着斯蒂芬的呀呀学语。同时,《大卫·科波菲尔》用第一人称叙事,“我”的视野被限制住了,而《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用第三人称叙事,叙述者的视角可以随时变更,不受限制。从内容方面看,这是父亲给儿子讲述的一个美丽的传说,[9]这个传说至今仍在爱尔兰西部的康尼马拉地区流行:一头神奇的白牛将一些孩子带至一个孤岛,在那里,他们消除了童年的依赖性,不可思议地锻炼成一个个勇士,最后,回到惊讶不已的父母和乡亲中间。在诸多其他文化中,牛象征着奴役状态、无私奉献、宁静、力量等,而在这个传说中,牛象征着一个伟大的事业。在许多爱尔兰人心目中,牛可喻指爱尔兰。于是,乔伊斯就将爱尔兰人的后代斯蒂芬与一个伟大的事业联系在一起。这个故事内容暗示了斯蒂芬将要选择一条不平凡的人生道路。随后,乔伊斯艺术地表现了斯蒂芬出生后对外界的不同感受。这种种感受首先表现在这个小男孩的听、视、味、触、嗅五种感觉官能体验: 一、斯蒂芬的听觉是外来的声音震动他的鼓膜而产生的感觉,表现了机械震动波对儿童的听神经的影响。斯蒂芬听觉感受到的是“他的父亲给他讲过那个故事”,即“从前,那可是一段美好时光,有一头牛沿着路走来了,这头牛沿路走着走着,遇到一个乖乖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叫塔库娃娃……” 二、斯蒂芬的视觉是外来的影像刺激他的视网膜而产生的感觉,表现了光与影对幼小儿童大脑的强烈冲击,即“他的父亲透过一只单片眼镜瞅着他”; 三、斯蒂芬的味觉是他的舌头与溶于他的口腔的食物接触时的感受。乔伊斯以儿童最喜爱的甜食品“柠檬麻花糖”来暗示人的最基本的感觉之一———甜; 四、斯蒂芬的触觉是皮肤与物体接触时的感觉,表达了来自他的四肢和躯体的感受,即“先感到温,后觉着凉”; 五、斯蒂芬的嗅觉是他的鼻腔粘膜对气味的感受,表达了幼儿对外界的敏感性,即“油布有怪味”。作者在描写幼儿时期的斯蒂芬的触觉感受时,使用最能代表幼儿习惯的字眼“尿床”。当他写道:“当你尿床了……”时,使用了视角转换,即从第三人称“他”,一下转换为第二人称“你”。这种突兀的视角转换,表现幼儿时期的斯蒂芬对事物判断的朦胧性。作者在表现幼儿的嗅觉感受的同时,用“油布”和“怪味”表现他开始培养辨识周围环境的能力。乔伊斯除了表现一个幼儿的感官体验之外, 还指出这个孩子的自我身份意识,即“他就是塔库娃娃。”紧接着,乔伊斯将斯蒂芬的自我身份意识与艺术表演联系了起来,即“他唱那首歌。那首他的歌。”这种艺术表演在书的第四章将重复出现。《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第一次以著作的形式发表仅几个月,[10]意大利的一位名叫迭戈·安杰利(Diego Angeli)的文学评论家便对乔伊斯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赞叹道:“他的著作既是一部融艺术性与思想性为一体的绝妙之作,又是一声叛逆的呐喊:它表达了一位新艺术家以异样的眼光观察世界的渴望......”[11]安杰利以评论家敏锐的审美眼光,准确地察觉到,《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中出现了令人耳目一新的叙事技巧,他认为乔伊斯“已经找到一个方法,他用这个方法摆脱了以往英国小说传统的束缚,并采用了一种新风格表达一种新观念。”[12]安杰利对《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评论原文为意大利文。乔伊斯亲自将对方的意大利文评论译成英文,发表在1918年2月份的《唯我主义者》(Egoist)杂志上。自1914年2月2日至 1915年9月,《唯我主义者》分25次连载《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乔伊斯翻译安杰利评论足以说明他十分认可安杰利的观点。而《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叙事技巧的创新,无疑在开篇就显露了出来。从《大卫·科波菲尔》和《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开篇来看,前者更注重理性认识,而后者更注重感性认识。狄更斯借用大卫的视角,夹带着其本人的主观情绪,采用回忆的形式叙述故事情节。他不仅赋予大卫以深厚的人性内涵,而且赋予这种人物塑造一定的社会意义。《大卫·科波菲尔》的开篇为日后大卫的坎坷生活埋下伏笔。正是通过大卫在生活不同层面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狄更斯将幽默、讽刺、抒情、哲理融为一体, 将娱乐与扬善抑恶等道德关怀融为一体。狄更斯通过对大卫身上所隐含的人性因素,不仅反映出人性中规律性的东西和普遍存在的倾向,也反映出创作初期的狄更斯对当时英国的社会的看法。《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开篇体现20世纪人本主义美学的一大转向,即非理性转向。现代作家们认为,传统的理性已经不足以深刻地认识整个世界,尤其是不足以深刻地认识人的精神世界。在人的精神活动中,存在着心灵领域,这种领域具有非科学性、非理性、非逻辑性特征。于是,现代作家们把审美目光集中从理性原则上游离开来, 而将目光集中在长期被遗忘的非理性方面。《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开篇既显示乔伊斯长篇小说人物塑造的创新,而且也体现了对传统理性主义的一种挑战和突破。注释 [1]老聃.老子[M].长沙:湖南人名出版社,1999年版. 130页. [2]马振方.小说艺术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9年版. 330页. [3]李裴.小说结构与审美[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年版. 74页. [4]朱虹.狄更斯小说欣赏[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 1985年版. 123页. [5]朱虹.狄更斯小说欣赏[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 1985年版. 123页. [6]查尔斯·狄更斯.大卫·科波菲尔[M].董秋斯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3页. [7]朱虹.狄更斯小说欣赏[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 1985年版.129页. [8] James Joyce. 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 The Portable James Joyce. Ed. Harry Levin (New York: Pen- guin Books, 1976)245.译文为作者自译。 [9]这则故事也是约翰·斯坦尼斯劳斯·乔伊斯讲给詹姆斯·乔伊斯的故事,而后者则以该故事为其自传性小说的开头。1931年1月31日,约翰·斯坦尼斯劳斯·乔伊斯在给詹姆斯·乔伊斯即将到来的生日贺信中提到:“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段住在布赖顿广场的日子?那时,你就是塔库娃娃,而我曾常将你带到那个广场,给你讲牛的故事。那头牛从山上下来,把小男孩带去。”以上引文译自Morris Beja, ed., James Joyce:“Dubliners”and“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London: The MacMillan Press Ltd., 1973)73. [10] 1916年12月29日,《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第一次以著作的形式在纽约发表。迭戈·安杰利对该作的评论发表于1917年8月12日,即在《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发表之后尚不足8个月。 [11] Robert H. Deming, ed., James Joyce: The Critical Her- itage. 2 vols. (London and Hen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