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论文网

摘　要:美国当代著名女作家安·贝蒂通过作品中大量冷静客观的细节描写展现了婴儿潮那一代人充满迷茫和无奈的生活状况,从文学的角度敏感地捕捉到了时代的特点。本文从文化分析的角度入手,以贝蒂的名篇《风起水库》为主,用文本细读的分析方法,结合拉斯奇的自恋主义文化理论,探讨这篇短篇小说所反映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弥漫于美国社会的自恋主义文化。 0.引言《风起水库》(1991)是女作家安·贝蒂(AnnBeattie)短篇小说中的精品。她是当今美国小说界最负盛名的作家之一,其作品风格简约、内蕴深厚,在国外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深入的研究,但在我国学界尚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她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走入文学创作,迄今为止已出版7部长篇小说、7部短篇小说集、1部儿童文学和1部散文集。冷静克制的叙事和敏锐深刻的洞察力使她赢得了不少评论家的赞赏,因而被誉为“新的迷惘的一代”的杰出代言人(Montresor,1993:7)。加拿大当代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A twood)曾评价道:“没人比她更善于运用入木三分的细节描写,没人比她更善于唤起人们游移飘渺的悲伤。”(Atwood,1982:34)短篇小说集《什么是我的》的译者杨怡和吴洪也曾在译后记中赞道:“贝蒂的最成功之处乃是她对我们周围那种既让人着迷、又令人震惊的现实生活的洞察力,她鞭辟入里地向我们展现了这种生活的层层剖面。”(杨怡、吴洪,1998:214)本文试从文化的角度入手,对《风起水库》进行分析和阐释,着重探讨小说中体现出的当代美国自恋主义文化(the culture ofnarcissism)及其对普通民众生活带来的影响。 1.贝蒂与美国自恋主义文化那喀索斯(Narcissus)这个希腊神话中著名的美少年,如今常被用来喻指那些过度沉迷于自我而无法自拔的人。神话的时代早已逝去,那喀索斯的幽灵却并未消散。自恋主义文化作为一种文化形态与病态心理,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美国社会弥漫一时。杰姆·豪根(Jim Hougan)、汤姆·沃尔夫(Tom Wolfe)、彼德·马林(Peter M arin)、爱德温·舒尔(Edwin Schur)、理查德·塞纳特(R ichard Sennett)等许多当代知名作家和社会学家都曾指出,自恋主义已经成为当代美国文化的主题。在其影响下,个体与其他社会成员越来越深地陷入一种隔离、冷漠、对抗的状态之中。克里斯托弗·拉斯奇(ChrisropherLasch)是美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和社会心理学家。他的著作《自恋主义文化:期望渐失时代的美国生活》(1979)在美国乃至整个西方都曾引起很大反响,被学术界普遍认为是研究当代西方人心态的一部经典著作。他在书中指出,“崇尚竞争的个人主义文化”在后工业社会“把个人主义的逻辑引入了一场人人皆敌的混战,把对幸福的追求引入了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恋主义死胡同”。①(拉斯奇,1988:4)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病态形式。在弗洛伊德时代,歇斯底里及无法排遣的神经机能症把与资本主义制度发展早期有关的人的性格特点———物质占有欲、疯狂的工作热情和性欲的严重压抑———带到了顶点。二战之后,在垄断资本主义政治经济环境中,个人主义在登峰造极之后最终演变成了自恋主义。拉斯奇将自恋主义文化定义为一个“不断推崇鼓励自恋主义特点”的社会文化(5)。他认为,“目前流行的社会生活形式鼓励了各种各样的自恋行为”(105),主要包括:人际关系冷漠,不管在何种关系中,个体都不愿在情感上付出,也不愿依赖别人;个人生活缺乏连续感,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期待外部世界对自我的认同,同时又担心自我崩溃等等。每个社会都会在个人身上以个性的形式再现它的文化。拉斯奇论及的这些自恋主义文化现象在贝蒂的作品中都得到了充分的反映。贝蒂作品中的人物大都是典型的婴儿潮那一代人,他们成长于物质富足、思想解放的20世纪60年代,曾是富有激情的理想主义者;但是由于特殊的人生经历———越战、物质主义、嬉皮运动等等,他们产生了被世道所骗的感觉,破碎了的理想主义使他们变得冷漠、麻木、难以与别人建立起正常的关系,也无法投身于有意义的工作。正如安·哈尔伯特(AnnHulbert)所评价的:“作品的人物都是如此地情绪低落,这让我们很自然地认为,她(贝蒂)真正的主题是时代精神:她是把握时代脉搏的专家,摸准了70年代的虎头蛇尾和80年代的灵魂空虚。”(1990:33)贝蒂一贯被认为是她那个时代的代言人,因而其作品中的文化因素一直备受评论界的关注。在体现自恋主义方面,其短篇小说《风起水库》可谓是一个范本。 2.自恋的个体与信任危机当代西方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是自恋主义文化的一个很好的例证。拉斯奇认为,家庭职能的社会化、及时行乐的个人主义心态、特别是自恋主义对男女关系的侵蚀,使得两性之间的关系日益演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并且使得对感情的逃避成了两性关系的心理特征。这一时代特点体现在贝蒂的作品中,就表现为人物在面对感情时缺乏主动和热情,冷漠和逃避是他们避免受到伤害的惯用方法。在《风起水库》中,两对夫妻的婚姻似乎都很融洽,但实际上夫妻之间缺乏亲密无间的信任和主动无私的付出。此外,两对夫妇之间的友情也充满了相互的猜忌和不信任。卢和皮亚夫妇与查帕和弗兰夫妇是好友,他们之间曾经交往甚密,关系好到可以探讨个人的私密问题。一次,卢和皮亚外出度假时邀请查帕和弗兰来照看他们位于佛蒙特郊区的房子。故事就从这里展开。住进去之后,弗兰和查帕忍不住四处查看,以满足自己窥探朋友私生活的好奇心。他们确实发现了很多秘密,同时也逐渐发现了卢和皮亚婚姻中的不和谐因素,并进而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婚姻中的隔阂和裂痕。更令人惊讶的是,皮亚让查帕夫妇替他们照看房子并不是出于信任,她事先就知道查帕夫妇一定会在她的房子里四处查看的。夫妻之间、朋友之间潜藏的距离和疏远在此表露无疑。拉斯奇认为,在当前社会,“既然企业界、职业界及政界都使人们心慌不安,家庭就努力在周围的骚乱中为自己创造出一座安全的孤岛。它处理内部紧张关系的方法就是否认紧张关系的存在,并且不顾一切地抱住一切正常的假象不放”(186)。卢和皮亚的婚姻就刻意维持着许多假象,甚至瞒过了他们的密友。在他们的一张合影上:“卢·布鲁内蒂脸上的笑容和他护照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皮亚的脸上毫无表情,手不自然地摸着发梢;安东尼一脸的天真和茫然……。”(贝蒂,1998:153)他们竭力想用照片表现出来的家庭生活的和谐并非自然感情的流露。丈夫的笑容,只是他拍任何照片时都习惯性地保持的微笑;妻子面部表情的木然和手部动作的不自然透出的是内心的冷漠和勉强;虽然有刻意的伪装,夫妻间的貌合神离仍然一目了然;而天真的孩子只有一脸的困惑。小说对于卢和皮亚夫妇的感情生活未做任何直接交待,但是简单的一张照片就让读者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和谐以及婚姻中存在的危机,为结尾他们的分手埋下了伏笔。在自恋主义文化下,许多人都想操纵他人的感情而同时又竭力保护自己的感情不受伤害,于是人们逐渐养成了一种玩世不恭的超然态度,这种习惯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恶化。身为大学建筑系助理系主任的卢却不去修整自己已然破败的房子,对家居的漠不关心反映出他对家人的冷漠。在妻子皮亚接受手术的当天,卢没有陪伴她,却把查帕远道叫来陪他一起去酒吧喝酒打台球。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冲突,然而自恋主义文化使他们之间弥漫的那份秘而不宣、漫不经心的冷漠却是致命的。与此同时,弗兰和查帕的婚姻也处在岌岌可危之中,他们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冷漠,而是彼此的不信任。弗兰和查帕之间应该说还是有温情的。查帕建议身体不适的弗兰辞掉工作重新画她喜欢的画;查帕被蜜蜂蜇了时,弗兰会细心地照料他。但是对婚姻中存在的问题,他们采取的是回避的态度。在别人面前,查帕会一再说他和妻子是很容易相互信赖的。但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遭蜜蜂蜇咬时不是她来扶他到椅子上的吗?可这与相互信赖又有什么联系呢?他脑子里想浮现出弗兰的身影,可她却迟迟不肯出现,等她好像出现时,那身影也是非常地模糊。“弗兰妮,弗兰妮,弗兰妮,”他喊叫着,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喊这个昵称了。(贝蒂,1998:198)查帕内心的空虚、孤独以及不真实的体验,“来自浸透整个美国社会的那种战争般的状况,来自包围着我们的不安与危险,来自对未来的绝望”。(29-30)仅有温情和关爱是不够的,没有相互信赖做基础,任何关系都只能是无根之木,随时摇摇欲坠。缺乏相互信赖,秘密和借口便是常有之事。查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