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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狄更斯并不是一个歧视女性的作家。在他自己的生活中他爱她们,尊重她们,照顾她们。然而在创作中,他又总是有意无意地贬低她们,把她们置于男性之下。其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当时社会、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一是他本人身为男性这一本质因素使然。而且他本人的经历和成功史也增强了他的“男性优越感”。本文拟通过分析《远大前程》中的郝维仙小姐、艾丝黛拉等人物来体现狄更斯的男性意识;本文拟从社会文化、狄更斯的个人观念等方面来分析狄更斯男性意识产生的根源。维多利亚时期理想的女性形象是所谓的“家庭大使”—柔弱、善良、纯洁,需要男性的保护,她们从属于男性。家庭是她们唯一的港湾,且丈夫是她们情感的唯一寄托。她们被束缚在家庭里,没有自己独立的声音。女性要温柔贤淑,就不应要求主导与支配的地位,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家庭生活中。狄更斯笔下的正面女性形象很少是主动型的。她们总是在女性规范的范围内活动,很少违反男性意志或不经男性赞同,擅自提出某种新的主张或者采取某种独特的行动。相反,那些过于主动的女性,往往是狄更斯否定的对象。狄更斯在代表作《远大前程》中塑造的两个主要人物—郝维仙和艾丝黛拉则充分体现了狄更斯的男性意识。《远大前程》通过郝维仙小姐和艾丝黛拉这两大悲剧女性形象反映了维多利亚时期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与冲突,揭露了金钱至上、唯利是图的上层社会的黑暗现实。本文通过对郝维仙小姐和艾丝黛拉自身的深入剖析,揭示了女性的弱者地位。狄更斯对“家庭大使”这一传统女性形象的颠覆式描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在一个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里,女性应有其独立的声音与地位,依附于男性的结果只能是永远处于从属地位,甚至走向自我毁灭。一、《远大前程》中的郝维仙小姐和艾丝黛拉在《远大前程》这部小说里,虽然许多女性颠覆了传统的女性形象,从而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郝维仙小姐便是其中之一,但其仍受传统女性形象的束缚,因此在社会上找不到方向,迷失了自我。《远大前程》中郝维仙小姐以其怪异的服饰、奇特的生活方式以及独特的经历深深地吸引了读者。主人公皮普第一次去郝维仙小姐的宅邸—沙提斯庄园时就感到了那里的阴暗、恐怖、压抑、荒凉、怪异的气氛。“这所宅第,砖瓦都已年深月久,阴森森的,四面还装着好多铁栅栏。有几扇窗户已经砌没了;剩下的窗户,低一些的一律护着锈痕斑斑的铁杆。宅前有个院子,装了铁栅门。”[1]“铁栅栏”,“锈痕斑斑的铁杆”,“铁栅门”这些意象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座监狱。自从郝维仙小姐遭到无情的抛弃后,“她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让整座宅子任其荒废,那光景你也亲眼看见了。她从此以后就没有见过天日。”[1]她身着从不脱掉的白色婚纱礼服,颜色已经泛黄,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昔日的美貌已经荡然无存,只看到一个“枯槁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蜡人”,她整日足不出户,与寄生在屋里的蜘蛛、蟑螂和老鼠为伴。屋内的时间永远停滞,她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也随着停滞,她的心和沙提斯庄园一起荒芜,被逼成一个处于疯狂边缘的、灵魂扭曲的怪女人。她教唆养女去伤尽天下男人的心以寻求报复,却又造成了另一位女性的人生悲剧。郝维仙小姐跟艾丝黛拉打招呼时,“她那火热的脸色,拥抱艾丝黛拉时的那股劲头,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她疯了似的狂叫了一声,吓得我连忙抱住她的腰。原来,她裹着那身尸衣,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空乱扑,好像恨不得要往墙上撞去,撞一个一命呜呼。”[1]她从一个百依百顺,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变成一个性格怪异、孤独的老处女,这个转变过程也是一个女人被男权世界毁灭的过程。她利用艾丝黛拉来完成对男人的复仇表现出了她一定的反抗精神,这种反抗精神是难能可贵的,但是它是不彻底的,也是不够成熟的。艾丝黛拉生下不久便被郝维仙小姐收养。郝维仙为了报自己结婚之日被情人抛弃之仇,刻意训练艾丝黛拉,使她既高雅、美丽、仪态万方,又高傲、任性、不懂感情,以揉碎男人的心。匹普在拜访时郝维仙见到艾丝黛拉并一网情深地爱上了她。然而艾丝黛拉却拿匹普的这份痴情肆意地开玩笑,有意地伤害他。后来,郝维仙为了报复男人,故意把艾丝黛拉嫁给了一个一钱不值的男人。艾丝黛拉婚前生活在虚假的自我感觉之中,对追求者百般玩弄,婚后艾丝黛拉受尽折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对丈夫的虐待毫无反击之力,只能默默地忍受。此时的她才感到匹普对她的真情的可贵。女性智力的平庸在爱情和婚姻中也表现得特别突出,特别表现为其洞察力与判断力的缺乏。在《远大前程》中,艾丝黛拉由于看不清男性真面目,上当受骗,导致其一错再错。即使她意识到自己所爱的男人的真面目之后,仍然不能割断与他的联系,甚至仍然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命运与他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为他服务,供他驱谴。郝维仙被抛弃之后,便让家中的一切都停留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保持着新婚之日的原样,同时想方设法地向男人报复,究其实质,仍是无法摆脱“遗弃”事件的一种变态反应。这就不仅仅是洞察力和观察力的缺乏,而是理智本身的缺乏,让感情淹没了自己的理智,这不能不说是智力平庸的一个方面。与此相反,狄更斯笔下的男性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即使有时被弄得昏头昏脑,狄更斯也小心翼翼地在他们意识的深处,保留了理智的一块地盘。匹普明知娶艾丝黛拉为妻无望却无法斩断情丝,但他却没有让这种感情控制自己的生活。二、狄更斯的男性意识产生的社会文化根源法国著名女作家、女权主义者德·波伏瓦有句名言:“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2]女性在男权文化中只是一种附属物,强大的男权主义思想在无意识中渗透着整个社会。无论是在古典的、基督教的还是日尔曼的文明里,女性皆被认为是低于男性的劣等公民。德·波伏瓦曾在男女表面的平等中看出来其中的不平等:“许多年轻夫妇的家庭,给人的印象是夫妻完全平等。但若丈夫是一家经济的唯一负担者,这种平等便只是一个错觉,他们依照他的工作地点决定他们的居处,……他们的生活水准依他的收入而上下,他们生活的节奏随着他的职业上的要求而缓急,朋友和交游也往往在他的行业范围之内。他比妻子更积极于参加社会活动,所以在知识、政治和道德上,他仍是指挥者。”[2]亚里士多德认为,男性天生要比女性优越,男人统治女人恰如君主统治臣民。康德与黑格尔皆认为“妇女缺乏理性思维及审美的能力,应臣服于男人,其职责在家庭。”[3]许多女性在男权社会中总是顺着男人的审美标准来装扮自己,她们的生活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总是受到男人们的摆布,她们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寄托在男人们的手中。文学是社会生活状况的反映,女性在男权社会的这种生存状态在西方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有所体现。她们的心灵被压抑、禁锢、扭曲,成为人们饭后茶余议论、嘲笑的对象,最终以悲剧的命运而告终。文化意义上的女性,是社会的产物,是社会对女性进行各种规范的结果。然而,人类自从进入父权制社会,社会通行的女性规范便为男性的意志所左右,成为维护男性利益的工具。在英国,这种趋势在维多利亚时代发展到顶点。狄更斯《远大前程》中塑造的郝维仙小姐、艾丝黛拉等人物充分反映了维多利亚时代女性被男性所控制的这一社会现实,同时也充分体现了狄更斯的男性意识。三、狄更斯对女性的个人观念狄更斯是男权社会中的一分子,他小说中的许多细节也时时透出男权主义的痕迹,一些故事情节的设计也是从男性视角出发,作为男人他必然是男权社会的捍卫者。郝维仙小姐的死亡显然也是狄更斯头脑中男权思想的无意识的流露。在狄更斯看来郝维仙小姐的形象是有悖于维多利亚时期受欢迎的女性形象的。郝维仙小姐则是一个阴森、可怕、貌似鬼魂的形象,虽然身穿象征纯洁关丽的婚纱但却遮盖不住她那老却了的面容和古怪疯癫的气质。所以在设计情节的时候狄更斯在潜意识中对于像郝维仙小姐这样的老小姐是持有一种排斥心理的,所以他把她的结局设计成死亡,让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男子应该走向社会,女子则应具备持家的本领,有做一个家庭主妇的才能,这是狄更斯为女性设置的另一个规范。女性应该成为男性的帮手,有助于男性的事业,这是作者对女性的又一要求。女性料理好家务,按理来说也是对丈夫事业的一种支持。但在狄更斯看来这还不够,女性还应按照丈夫的事业重新设计自己,或者放弃自己的发展,以支持丈夫的发展。狄更斯女性规范的核心是要求女性的完全奉献,向男性并且只为男性而奉献。自然,这种奉献是在“爱”的名义下进行的。然而,女权主义者们早就批评了其中隐含的不平等:爱是女性的爱、母爱、忘我的爱—一种由整个文化价值决定和统治的爱,个人主义是男人在实现创造、成就野心时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