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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圈之中,在这个纯洁的世界里,生态文学所倡导的人与自然的浑然一体已经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因此,有文学评论家直言,“西蒙独自坐在林中的空地上惊羡于大自然的美,这说明他与自然界保持着最基本的联系”[4]58。也正是在此,戈尔丁“回归自然”的生态哲学思想表现得昭然若揭:人类应该回到大自然中,恢复生命的活力,从而幸福快乐地体验生活。暴行、杀戮:人与自然的冲突除了借荒岛的美丽和西蒙的回归来表达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以外,文中,人与自然的冲突主题也是戈尔丁力图描绘的另一方面。正如前文所说,《蝇王》中的荒岛和其他“荒岛小说”不完全一样,这个荒岛上存在的并不仅仅是光明与美丽,两个派别的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使岛上充满了野蛮与危机。作品的后几个章节告诉我们,象征野蛮势力的杰克同时也代表了人类与大自然的冲突。尽管声称自己打猎是为了吃肉,但他的记忆又告诉读者,打猎只是为了满足他的野蛮本能,展示自己能战胜那个生灵的能力,“他们为了吃肉(达到感官享受的满足)而放弃和践踏文明”[5]254。以杰克为首的那群追捕、残杀、折磨动物的孩子在杀害老母猪的时候残酷绝情 ,与拉尔夫、猪崽子及独自驻足林中空地的西蒙在对待自然界生物上的态度相距甚远。在小说的高潮部分,即“蝇王”出现的第八章,读者可以明显地领略到被人类魔爪袭击前后两种大自然景色的强烈对比。当猪群正舒坦地躺着享受树荫下的凉意时,杰克等猎手对其发动了残忍的攻击,在追杀那只受伤的老母猪的时候,老母猪“摇摇晃晃地逃进了一块林间空地,那儿鲜花盛开,争妍斗芳,蝴蝶双双,翩翩起舞”[1]159,而这帮猎手们又紧追不舍,直至赶上老母猪。戈尔丁这时利用很长的一段篇幅细节性地描绘了人类对待动物的残酷无情的画面:“老母猪倒了下去,猎手们蜂拥而上。这种来自陌生世界的可怕爆发使老母猪发了狂,它叽喳尖叫,猛跳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汗水、噪声、鲜血和恐怖……他用长矛猛戳……野猪恐怖的尖叫变成了尖锐的哀鸣。接着杰克找到了猪的喉咙,一刀下去,热血喷到了他的手上。”[1]159……“然后杰克开始宰割这头猪,他剖膛开胸,热气腾腾五颜六色的内脏被掏了出来,在岩石上把猪内脏堆成一堆”。[1]160……“此刻森林一片静谧。他们所听见的最响的噪音就是苍蝇的嗡嗡声,它们围着掏出在外的内脏直转”[1]161。此时此刻,整片树林呈现一片充满血腥的景象,令人感到厌恶,先前那片怡人的林中景象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蝴蝶也放弃了这片空地”[1]162。读到这里,略有生态良心的读者和评论家都会不禁发出感叹:原本宁静无暇、百鸟齐飞的美丽树林,动物们的乐园,在人类征服欲望的践踏之下,竟然在顷刻之间成了一片如此惨不忍睹的废墟。人类对大自然的灭绝性暴行是多么可怕,多么残酷!人类自从诞生以来,与大自然的关系就一直是相互依存,不可分离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也一直是人类文明史及文学创作的一大主题,并贯穿于其历史的长河之中。古往今来,不少文人骚客对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有过极大的关注和不懈的追求。有的以诗文来赞美自然的风光,有的实实在在地描绘生活在山间野林里体验自然的美好,也有的通过小说构建各式各样的生态主题。但无论怎样,这些都是表达了人们渴望回归自然并与自然界万物和睦共处的生态哲学和生态意识。威廉·戈尔丁曾作为军人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目睹过荼毒生灵的帝国主义对人类文明道德的扼杀,在他生活的年代里,失落、幻灭和迷茫深深地困绕着人们,整个社会是一片混乱,到处弥漫着悲观、枯萎和腐朽,环境的污染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作为一名远见卓识的作家,戈尔丁主张人类回归大自然,所以《蝇王》在表达人性善恶的同时也掺杂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冲突的思想。或许有人会问,既然作者把拉尔夫和西蒙描绘成自然文明的象征,那为什么故事的结局会是西蒙死于猎手们的棒下?拉尔夫原有的势力为何最终被杰克无情地挫败?其实这个疑惑并不难解决。残酷的战争和社会现实粉碎了这位具有独创性的作家心中的浪漫主义想法,使他对资本主义社会所谓的文明进步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曾说过:“经历过那些岁月的人如果还不了解,‘恶’出于人犹如‘蜜’产于蜂,那他不是瞎了眼,就是脑子出了毛病”[1]2。这种强烈的感受也让他对许多描写文明战胜野蛮的“人性皆恶,荒岛终成乐园”作品不以为然。正是这个原因,使得《蝇王》虽然派生于《珊瑚岛》,却带有自己不同的特色与结局。在西蒙曾经独坐着惊叹自然美景的那片林中空地被猎手们践踏得一片狼籍之后,作者描述了西蒙与被刺穿的猪头对视,并和这个与其“本为一体”的猪头深入交流的情景。在这一番意味深长的交流之后,西蒙失去了知觉,并在随后一章,被猎手们莫名其妙地打死。西蒙是大自然的孩子,他的生命与自然息息相关,在野猪被残忍杀害、原本美丽幽雅的林中空地被无情破坏之后,西蒙的死在某种程度上不就恰好作为强烈的讽刺,进一步说明了人类对自然的残忍掠夺吗?而对拉尔夫而言,在西蒙和猪崽子成为这场斗争的受害者之后,他也感到无比的孤单,人与人之间友好和谐的关系彻底破碎之后,面对着一帮野蛮人的追捕,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所属的环境,人与自然原本的和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6]11。在他看来,“荒野的美丽已经消失殆尽”[1]196。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拉尔夫在两派斗争中的失败更加表达了作者对“荒岛乐园”思想的否定,也进而加深了文中人与自然冲突的生态主题。启示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科技的腾飞与发展为人类创造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发达的文明和丰富的物质生活条件,使“人类在经历了上百万年和大自然的奋斗之后,终于从丛林里走出来,仿佛高高地超越了其他所有的动植物,俨然以理性的胜利者的姿态泰然自若地生活在这个宇宙中小小的星球上”[7]173。然而,在把人类带到一片新天地的同时,科学技术的发展又将人类带到灾难的深渊。在很多情况下,人类以自我为中心,企图君临大自然,以大自然的生态失衡为代价获取丰富的物质生活,结果违背自然规律、破坏自然美丽、透支甚至耗尽自然资源。水资源污染、森林锐减、沙漠扩张、物种灭绝、温室效应、臭氧层空洞等等都是人类文明与自然文明冲突的结果,在人们还没彻底从SARS的阴霾中走出来时,又把人们抛进新的恐怖之中,不知道下一个恐怖又会是什么。诚如生态文学研究学者王诺所言,“发展是一种令人舒服的疾病,而且是一种不治之症;然而人类正是因为眼前的舒服而看不到未来的灾难”[8]124。《蝇王》出版之际,正值核战争阴影笼罩全球,不少人正担心核武器将来给人类带来的危害,担心人类会以自己发明的尖端武器自相残杀,毁灭自我。作为一名有独创性、先知先觉的作家,戈尔丁大胆预言了这可怕的历史一页,通过对传统荒岛小说创作模式的反讽,将其深邃的生态思想引入了这部名著。在他的笔下,这个荒岛就是透视人类文明与邪恶,人与自然和谐与冲撞的一面镜子。堕落的人类社会、野蛮的核战争把孩子们送到岛上,而这些孩子却重现了使他们沦落到这种处境的历史全过程。从这点上看,“是人本身把乐园变成了屠场。”[1]3,如果人类对自己的恶性不加以察觉,不懂得如何与自然界和睦相处,那么,“不但荒岛不会变成乐园,相反,即使人类建起了人间乐园,也会由于‘恶’的作用而沦为荒岛”[9]99。故事结尾,虽然军舰搭救了拉尔夫和其他孩子,但这个结局并不特别令人愉快,军官遇到孩子们的那一刻也并非充满了纯真、无邪的快乐。而拉尔夫呢?他只会尽情地哭,为人性的黑暗而哭泣,而不是为自己的得救而落下开心之泪,因为他知道,离开这个孤岛无非是从一个野蛮走向另一个野蛮,从一个破坏的场景走向另一个破坏的场景。总之,《蝇王》通过一个原本是世外桃源的荒岛在人类到来之后的变形,构建了人类社会、人与自然关系的一幅缩影。透过这部小说中的一系列抒情与反讽,戈尔丁实在是引导人们进一步了解人与自然和谐与冲突关系,呼吁人类更多地关注自然环境,与大自然和睦相处。这也是他深邃的生态思想的体现。 [参考文献] [1]威廉·戈尔丁.蝇王[M].龚志成,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2]程虹.寻归荒野[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 [3]王国维.人间词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4]PH ILL IPS B.Lord of the Flies:TodayπsMost Popular Study Guides[M].Tianjin:Tianj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Publishing Corporation,2003.[5]申富英.英美现代主义文学[M].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