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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常人所具有的虚荣心。遇到林惇后,她内心便发生变化,决定嫁给林惇,因为林惇可以使她成为附近最了不起的女人,因为有这么一位丈夫她就会觉得骄傲!希刺克厉夫听后心痛不已,愤然出走。这一夜,疾风暴雨像千军万马一般降落到呼啸山庄。凯瑟琳嫁到了画眉山庄,“尽管林惇一家文雅友善,但对凯瑟琳来说,这是个异己的世界”(张志庆171),它如同牢狱一般禁锢住了她原始自由的天性。当希刺克厉夫再次回到呼啸山庄,再次进入她的生活时,她的内心不断被矛盾和痛苦所分裂。林惇让她与希刺克厉夫断绝关系时,她心碎神伤,失去理性,神志不清。在她喃喃呓语时,外面刮着很厉害的东北风,风在窗外枞树间呼啸着……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是灵魂的伴侣。他对凯瑟琳的情感在凯瑟琳死后被他用一种更加强烈的语言表达了出来:“把我逼疯吧!只要别把我撇在这个深渊里,这儿我找不到你!啊,上帝!真是没法说呀!没有你的生命,我不能活下去!没有你的灵魂,我不能活下去啊!”(156)凯瑟琳生病后他去看她,他像个疯狗似地带着贪婪的嫉妒神色把她抱紧。得知凯瑟琳死讯后,他吼叫着,不像一个人。林惇死后他让教堂司事挖开凯瑟琳的坟墓,打开她的棺材,以便再看一眼她的脸,即使凯瑟琳已经化作了尘土,他也希望和她一起化掉,对他这也是一种幸福。风雪交加之夜,凯瑟琳的幽灵来了,他一边开窗,一边涌出压抑不住的热泪: “凯蒂,来吧!啊,来呀———再来一次!啊!我的心爱的!”(24)风雪猛烈地急速吹过……疾风呼啸裹挟了人物若近若远的悲吟,呼啸的疾风带给我们的是雄浑阔大的怆烈之情。在艾米莉笔下, 狂风暴雨具有了丰富的意蕴,成为反映主题、刻划人物的重要手段。五、迷路的孩子迷路的孩子的意象暗示了凯瑟琳自我失落的痛苦。凯瑟琳第一次出现是洛克乌德梦中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一个迷路的孩子。呼啸山庄建在旷野的高地上。这里远离尘世,纯净而野性。正是在这里,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在压制下不屈地生长。他们经常一大早就跑到荒原上一呆就是一天。这里的石楠天然生成,生命力顽强;这里的空气纯洁自由,振奋精神,这里的天空和大地苍茫辽阔,这里才是他们在现实中喜悦的源泉。呼啸山庄是他们的精神家园也是最终的灵魂归所。“凯瑟琳与希刺克厉夫都说,他们了解对方一如了解自己一样,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其中一个的死亡必然会导致另一个的消亡”(王守仁方杰 140)。他们互为彼此,互为灵魂。而这样她竟背叛了她最爱的人,嫁给了画眉山庄的林惇。背叛了希刺克厉夫,也就是背叛了自己,背弃了深层的自我。失去自我的凯瑟琳犹如一只迷途的羔羊, 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承受着流浪、飘泊之苦。她渴望回归,渴望回到家中,渴望与恋人在精神上的完全认同与合一,在对方中找到“我”。甚至在高烧时,她都渴望在狂风之夜飞过石楠荒地, 回到幼时的家中:“瞧!……”她热烈地喊着,“那就是我的屋子,里面点着蜡烛,树在屋前摇摆,还有一支蜡烛是在约瑟夫的阁楼里……约瑟夫睡得迟,不是吗?他在等我回家,他好锁大门”(118)。窗外没有月亮,一切都藏在朦胧的黑暗中,不论远近,没有一线光亮从任何房子里射出来———所有的亮光都早就熄灭了:呼啸山庄的烛光,在画眉山庄是从来也瞧不见的———她可还是硬说瞅见它们亮着。她告诉林惇,她不要他,她要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灵魂已经到达呼啸山庄的山顶了。由于艾米莉笔下的人物往往是宇宙力量的象征,这种自我的失落与找寻,在深层意义上也意味着人在广漠宇宙中找不到自己位置的精神流放感,与恋人精神合一的渴望也是对回返到自己的渴望。六、窗户 “窗户”的意象在小说中有着不可抹煞的作用,它成为阻隔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的阴阳之界。凯瑟琳死后,希刺克厉夫成了一个灵魂不全的人, 他坚信凯瑟琳的灵魂还没有安息,还在荒原上等待着自己。整整二十年,凯瑟琳不散的阴魂呼唤着希刺克厉夫,日日夜夜,从没间断。“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声声凄厉的呼喊把希刺克厉夫引到窗边,希刺克厉夫虽然硬是把窗户打开,朝着夜色呜咽,却不能到“外面去”;而凯瑟琳能够通过窗户向里张望,能够抓窗玻璃,却不能到“里面来”。一窗之隔,意味着生与死的巨大距离,遥不可及。窗里窗外不仅是生之碌碌与死之寂灭的对照,更是两者的倒置,窗外的死者游魂不息,窗里的生者虽生忧死。“窗”外的凯瑟琳在等着他,召唤着他,那才是他的天堂。希刺克厉夫临死前, “窗”不时地出现在小说中:“可真是,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天亮。在我清晨绕屋散步时,我看到主人的窗子开着摆来摆去,雨都直接打进去了” (318)。希刺克厉夫是在凯瑟琳的房间死去的, 窗子来回地撞,擦着放在窗台上的一只手……耐莉扣上窗子,梳梳他前额上的长长的黑发,想合上他的眼睛,可眼睛合不上,它们像是在嘲笑耐莉的企图。很显然,希刺克厉夫在死后已经与凯瑟琳在精神上合二为一。“窗户”再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他们又可以在山崖下、旷野中,在美丽的石楠丛中,牵手漫步,往返流连。在小说中,艾米莉以其诗性的笔触,创造出了众多丰富而深刻的意象。放旷不羁的意象与受难监禁的意象并列纷呈,表达出了艾米莉想表达的关于生死、关于人类悲痛与渴望的强烈主题,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丰富而深邃的意象意蕴,极大地增添了小说的艺术感染力,使得《呼啸山庄》在英国文坛乃至世界文坛闪烁着经久不息的艺术魅力,让人体会到了文字的永恒。注解【Notes】 ①本文所引小说原文俱出自艾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杨苡译(南京:译林出版社, 1990年),下文只标注页码,不再一一做注。引用作品【WorksCited】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直言不讳:观点和评论》,徐颖果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 2006年。钱青:《英国19世纪文学史》。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6年。王守仁方杰:《英国文学简史》。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6年。张志庆:《欧美文学史论》。北京:科学出版社, 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