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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傲慢与偏见》是英国著名女作家简·奥斯丁的代表作之一。反讽艺术渗透于《傲慢与偏见》整部小说中,贯穿于人物刻画、情节发展与小说结构之中，这是奥斯丁笔下喜剧性的精髓。本文试从小说主题、人物对话中分析反讽艺术在这篇小说中的独特应用，从而领略一下奥斯丁作品独特的艺术风格。 “反讽”是西方文学话语最古老的概念之一，但也是最令人头痛的概念之一，它“不仅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而且在概念上还不断地在发展”。“反讽（Irony）”这一术语最早出现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本义是油腔滑调，引诱他人上当的欺诈手段。后来演变成语言学中的一种修辞格，意指所言与所指恰好相反，内含嘲讽的意味。现代文学逐渐把它扩展为文学创作的结构原则。因其构成要素复杂多样，对它的界定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1981年出版的《美国大百科全书》把反讽定义为：“反讽是一种真实与表象对立的情景。”《苏联大百科全书》定义为：“在文体学上，反讽是一种表现嘲弄或狡诈的双重意义的叙述。在反讽中，一个词汇或一种语调在语境中获得了一种与文学意义相反的、否定的，或产生怀疑的意义。……在美学上，反讽是一种具有戏剧意味的，带有思想观念的情感估价，它的基本模式或原形是词语反讽的结构表现原则。”李建军在《小说修辞研究》中说:“反讽是作者洞察了表现对象在内容和形式、现象与本质等反面复杂因素的背离状态并为了维持这一状态而采取暗含嘲弄，使用否定义，使其具有隐蔽性质的一种委婉幽隐的修辞策略。” 上述定义从不同角度阐述了反讽的意义。而在现代文学中，反讽则是作家创作时用来洞察社会真相，揭示现实的一种叙事技巧。欧洲素有反讽的传统，单在英国就出现了像斯威夫特、笛福、萨克雷、狄更斯等许许多多的反讽大师。而生活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女作家奥斯丁（Jane Austen，1775—1817）继承欧洲文学的反讽传统，以适度的艺术自觉，熔铸出更为成熟的反讽艺术。在她的代表作《傲慢与偏见》中，反讽的艺术更是让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以女性独有的视角，以英国乡村为小说的背景，描写当时中产阶级的妇女恋爱、婚姻琐事，以独特、含蓄、曲径通幽、富于喜剧性而独树一帜，体现出与其前代和同辈反讽大师迥异的风格。一、反讽艺术在刻画人物性格上的应用奥斯丁的小说被称为“世态喜剧”，她的每一部小说都是由一连串的喜剧性场景构成的。人物的描写主要通过对话来表现。《傲慢与偏见》的人物大多是在一场场宴请、一场场舞会的对话中展现其特色的，作者就是在对话中采用非直陈式介入，来达到对人物刻画的反讽。在文章的开头就有这样一段充满机智反讽和喜剧性的对话。“……哦，单身，我亲爱的，一点儿都不错；一个十分富有的单身；每年四五千镑，这对咱们的几个姑娘是个好事啊！”“怎么个好法儿？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我亲爱的本内特先生，”太太回答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呀！你要知道，我是在想他会娶她们之中的哪一个呢。”“他住到这来就是这个打算吗？”“打算！瞎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倒是很有可能。他会看上她们之中的哪一个呢？所以他一来你就得去拜访他。”……“本内特先生，你怎么能作践你自己的孩子呢？你气我取乐，一点也不体谅我神经脆弱。”“你错怪我了，我非常看重你的神经，它们是我的老朋友了，至少这二十年来我总是听到你郑重其事地提到它们。”“唉，你不知道我受的什么罪哟。”“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会熬过来，活到亲眼见到好多每年四千镑的年轻人搬到附近来。”“你若不肯去拜访他们，就是二十号这样的人搬来了，对咱们也没用。”“你放心，我亲爱的。等来了二十个，我会全都拜访到。”通过这段话的描写，一个浅薄、智力缺乏、爱打听消息、遇事就神经痛的“神经质”老太太和一个刁钻古怪、爱挖苦人、戏谑人的老先生就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作者通过对话给他们进行“漫画特写”，用他们自己的言行进行反讽，展现人物的可笑与滑稽。作者将本内特太太描述为：“一个智力贫乏、孤陋寡闻、喜怒无常的女人。一碰到不称心的事，就自以为神经衰弱。她平生最大的事，就是把女儿们嫁出去。她生平最大的安慰就是访友拜客和打听新闻。”只要听说女儿即将结婚。她就心满意足了。她并没有因为担心女儿得不到幸福而感到不安，也没有因为想起她行为不端而觉得丢脸。当伊丽莎白拒绝柯林斯牧师的求婚，结果这位有钱的“单身汉”转眼被邻居卢卡斯家的女儿抢了去时，本内特太太在这一打击下病倒了。正在这时，她的兄弟媳妇来探望，使她转悲为喜，用她自己的说来说：“你来的正是时候,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我非常喜欢听你讲的那些——关于长袖子时兴的消息”。柯林斯先生是奥斯丁笔下另一位“糊涂、满脑子错觉和自相矛盾”的典范。他这个主观主义者生活在对自己的妄自尊大的幻觉中。他盲目自信、装腔作势，扮演着想象中的角色，但同时对贵族德·鲍夫人又自卑自贱，两下里相比，十分滑稽。他尚未出场，就已在信中透出十足的酸劲和市侩气。那笨拙、累赘而又装腔作势的文风把整个人活托出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一开口马上说自己的自贱自负、狭隘，自己准备娶班家的一个女儿，以弥补其继承财产而对其一家的损害。他首先确定以大姐吉英为目标，本内特太太暗示吉英已有所属，于是“柯林斯撒开吉英不谈，改迁伊丽莎白，一下子就选定了——就在本内特太太拨火的那一刹那之间选定的”。在其他人物身上，反讽也比比皆是。彬格莱小组为了网住自己的至爱而极力诋毁情故，却使自己的爱人对情敌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本内特先生忽视对女儿的管教，尤其对小女儿不耐烦，结果小女儿与人私奔给了他应有的惩罚；威克汉姆的谎言导致自己本性的暴露；德·鲍夫人对伊丽莎白和达西婚姻的干涉却燃起了达西的希望．促成了他们最终的结合。二、反讽艺术在表现主题上的应用奥斯丁通过《傲慢与偏见》运用反讽批评了当时社会一味追求金钱和地位的婚姻观。小说一开场，作者就用了言语反讽把主题烘托出来。卷首第一句“凡有产业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看似是对事实的描述，可能会引起读者的广泛认同；但紧接着却说“这样的单身汉……人们总是把他看做自己某一个女儿理所应得的一笔财产”，这个开头影射了本内特太太一直想把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有钱人的想法；如此看来，不是有产业的单身汉非得娶位太太，而是尚单身的女儿总要嫁个有产业的男子不可。文中主要描写了柯林斯与夏洛蒂、魏肯与莉迪亚、简与宾利先生、达西与伊丽莎白这四对年轻人的爱情婚姻。通过文中的对话，人物的性格及对婚姻的态度，可以得出资产阶级的婚姻实质——有钱无爱的金钱婚姻。其中表现最明显，也是作者强烈讽刺的一对就是柯林斯与夏洛蒂的婚姻。他们的爱情没有一见钟情，更不是心心相印的两情相悦，而是赤裸裸的金钱婚姻。柯林斯娶夏洛蒂纯粹是出于想找个结婚的人，以博取恩主贝尔夫人的欢心，所以他在向伊丽莎白求婚不成之后，匆匆把目标转到夏洛蒂身上来，而夏洛蒂结婚则是把婚姻“当做仅有的一条体面的退路”，加上嫁给柯林斯“总算给自己找到一个最可靠的储存室，日后可以不致挨冻受饥”。对于这样的金钱婚姻，本应是一个悲剧，小说结尾却讽刺性地给了个大团圆的结局。奥斯丁的讽刺艺术，不仅表现在某些人物的喜剧性格上（本内特太太），也不仅表现在众多情节的喜剧性处理上，而是融会在整个故事的反讽构思中，让现实对人们的主观臆想进行嘲讽。达西最初认定，本内特家有诸多不利因素，几个女儿很难找到像样的人家，可后来却是他本人和自己的好友彬格莱先生娶了本府的大小姐。而伊丽莎白曾发誓决不嫁给达西，可最后还是欣然做了达西夫人。还有那位专横跋扈的德·鲍夫人，为了让外甥达西娶自己的女儿，防止伊丽莎白与他的结合，不辞辛苦，亲自出马，先是去威吓伊丽莎白，然后又去训诫达西，当伊丽莎白与达西之间尚需一点沟通之时，德·鲍夫人及时“穿针引线”，促进达西立刻第二次向伊丽莎白求婚和伊丽莎白的欣然应允，读者定会想象，德·鲍夫人多么后悔。就在这几位“智者”受到现实嘲弄的同时，那位最可笑的“愚人”本内特太太，最后却被证明是最正确的。毕竟“举世公认，有财产的单身汉都是要娶亲的”。这种荒谬与真理的滑稽转化，尽管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是非观念，却体现了作者对生活的深刻体验。无论是从主题上，还是在人物刻画上，小说中都含有很多不相协调的反讽因素。它构成了一种无处不在的张力结构，这种从语言表象到深层态度的张力结构无疑是使得其作品具有巨大的理解空间和审美空间的重要因素，是奥斯丁小说魅力的核心。奥斯丁以一种积极的、和谐的人生态度去观照人性，她的反讽闪耀着喜剧的光彩，是英国式的幽默讽刺，其喜剧犹如生活的一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