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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约瑟夫·海勒运用非线性的和碎片式( fragmentation)的叙事方法,使得小说的结构貌似松散、零乱,造成了叙事信息的延宕与压制,但正是由于这种看似混乱、无序的叙述却与小说主人公约塞连世界里不断增加的混乱和非逻辑性事件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更折射出整个社会的无序与支离破碎。约瑟夫·海勒是美国著名的现代作家,他的代表作《第二十二条军规》被誉为当代美国文学的经典作品。海勒用六年的时间完成了这部作品,仅在美国国内就印销了800万余册,许多高等院校把它列入世界文学必读书目。西方评论界称《第二十二条军规》是“黑色幽默”流派的奠基之作,是“60年代最好的小说”。海勒的这部小说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用讽刺幽默的笔调描写了一位名叫约塞连的士兵及他的战友们在意大利的皮亚诺萨海岛上所发生的故事,为读者呈现出一幅幅混乱、疯狂与荒诞的战争画面。海勒在叙事信息的处理上独具匠心,运用非线性的和碎片式( fragmentation)的叙事方法勾勒出了一幅后现代派的抽象画卷。非线性的叙述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海勒并未按照时空的线性结构来处理故事情节,而是另辟蹊径地从故事的中间开始,把前后发生的事件穿插起来,交织在一起叙述。故事叙述的时间顺序显得很杂乱,包括往事、对未来事件的暗指以及对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意思才变得清晰起来的事件描述。故事会从一个场景跳到另一个场景,只是偶尔地提到“从前”和“以后”,但又没有用最核心的“现在”来明确他们的含义,因此,整部小说使读者感到混乱。 [ 1 ] ( P62) 读者要想理清小说的线索,只有注意士兵需要执行的轰炸任务的次数,某些军官的军衔的变化及米洛的辛迪加集团的兴旺等。根据这些线索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出现章节)如下(见22页) : 通过上表可知,海勒并未按照线性的时间顺序去叙述主要的故事情节,而是使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相互错乱,又在主要情节中夹杂许多卫星事件,使得小说内容支离破碎,结构混乱、无序,情节颠三倒四、反反复复,而且小说完全打破了时空对情节的限制:人物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这样读者便会觉得头绪纷繁、杂乱无章,如坠云里雾里。其实这种非线性的叙述方法突破了传统小说的叙述结构,虽然情节上缺乏连贯性与逻辑性,但是小说的这种布局却是海勒精心策划的,这种非线性的叙述与小说所反映的荒诞、混乱、无序的内容相吻合,更折射出整个社会的无序与支离破碎。正是由于他独具匠心的安排,才使一幅荒诞阴暗、窒息人性的美国社会图景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在这部小说中,虽然每章几乎都用人名命名,但其叙述中心又会回到约塞连的身上,通过这个人物的思想意识实现了在时间上频繁的向前和向后的跳跃,也使叙述时间呈非线性状态,从而给读者一种混乱、似知未知的认识。约瑟连和他的战友们好像身处迷宫,他们没有任何支撑点,找不着生存的目标、存在的依据。对他们来说时间毫无意义,荣誉与耻辱、正义与邪恶、上帝与魔鬼、敌我双方等等都没什么区别。小说的自然时间序列被破坏,因果关系也缺失,各章节、各段落可以相互取代,可以从任何位置开始,也可以在任何位置结束。时间的混乱、无序与约塞连的世界里不断增加的无序、混乱和非逻辑性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更突出了小说的内涵。故事时间叙事时间约塞连住进洛厄里基地医院(第18章) 约塞连与前一等兵温特格林谈话(第10章) 在洛厄里基地医院假扮士兵会见他的家人(第18章) 约塞连在空军军官学校训练(第8章) 约塞连扰乱培训课(第4章) 约塞连与沙伊斯科普夫的夫人共渡感恩节(第18章) 约塞连飞往皮亚诺萨岛,拒不服用阿的平药片 (第10章) 约塞连飞行了23次,内弗斯上校阵亡,战斗任务升至30次 (第6章) 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在费拉拉上空阵亡(第10章) 约塞连第二次轰炸波河大桥得到一枚勋章, 克拉夫特和机组人员丧生 (第13章) 肥皂中毒事件;篡改轰炸路线;博洛尼亚大围攻 (第12 - 15 章) 约塞连执行了32次任务;战斗任务升至40 次;约塞连住进医院 (第16章) 约塞连和奥尔与米洛一道旅行(第22章) 轰炸阿维尼翁前的准备会上的呻吟声(第21章) 轰炸阿维尼翁的任务- 斯诺登阵亡 (第5, 17, 21, 22, 24, 30, 41章) 斯诺登葬礼时,约塞连裸体坐在树上(第24章) 约塞连裸体参加授勋仪式(第21章) 克莱文杰消失在云中(第10章) 约塞连已飞38次,再次住进医院,战斗任务升至45次 (第1章) 约塞连离开医院,战斗任务升至50次(第2章) 战斗任务升至55次(第6章) 约塞连飞行了51次时求助于梅杰·梅杰· 梅杰少校 (第9章) 约塞连求助于丹尼卡医生(第17章) 多布斯请求约塞连和他一起杀死卡斯卡特上校 (第22, 27 章) 战斗任务升至60次,约塞连计划杀死卡思卡特上校,遭多布斯反对 (第28章) 奥尔被击落并失踪(第28章) 基德·桑普森和麦克沃特死去- 战斗任务升至65次 (第30章) 邓巴失踪(第34章) 佩克姆将军成为空军联队指挥官,在沙伊斯科普夫之下 (第37章) 多布斯和内特利在执行轰炸任务中丧生(第35章) 约塞连逃离部队(第42章) 碎片式的叙述(fragmentation) 海勒在这部小说中运用了碎片式的叙述方法(fragmentation) ,造成了叙事信息的延宕与压制,这样就使读者对一个事件的了解是不完整的。所谓叙事信息的延宕与压制是指:“对读者来说,在非限制叙述者或人物叙述者不想显示信息的情况下,或者在人物叙述者不掌握某一信息而无法显示的情况下,信息就可能被延宕或压制。” [ 2 ] ( P5)而叙事信息的延宕与压制则会产生情节或故事中的信息断点,根据故事中是否显现断点而形成了暂时断点与永久断点。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运用碎片式的叙述方法把一个情节或一个场景分成几个部分,分散到许多章节中去叙述,造成了信息上的暂时性断点。读者只有把各章中对某个特定事件的叙述提取出来,然后把各种片段式的叙述拼贴到一起,才能对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一个清晰的了解。在这部小说中,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斯诺登之死。斯诺登阵亡的事件被分散到七章中去叙述,小说首次提到这件事是在第五章,只提到在阿维尼翁执行任务时,多布斯一个劲地喊救命,而斯诺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尾舱里。读者看到的只是整件事情的一个悲惨画面,而对于事件的前因后果却无从知晓。到第十七章时,新的叙述信息非常简短:“斯诺登呻吟着:‘我冷,我冷。’而约塞连在极力安慰他。” [ 3 ] ( P173)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读者得到的信息仍然不完整,还有许多疑问无法解释。这件事再次提及时已经到了第二十一章,而这次却是通过别人的对话显示此信息的,只叙述了约瑟连不愿意穿衣服是因为一个士兵在阿维尼翁行动中被打死了,溅得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并未提到斯诺登的名字。在第二十二章海勒从约瑟连的角度描绘出一幅较详细的有关斯诺登死亡的画面,第二十四章叙述了飞机降落后,人们看到约瑟连全身沾满了斯诺登的鲜血,而斯诺登已经奄奄一息,尾炮手也昏死了,后来约瑟连便一丝不挂地出现在斯诺登的葬礼上。在第三十章海勒具体描绘了斯诺登的伤势。第四十一章详尽地叙述了斯诺登是如何受伤的、他的战友是如何手忙脚乱地救助他、他的伤势情况及约瑟连的感受。至此,前面所有的信息都连起来了,所有的信息断点在此得到了填补。海勒对斯诺登阵亡的场景采用碎片式的叙事方法, 把整件事情分割成七部分,再把这七部分信息分散到不同的七章,且各章相隔甚远,信息跨度大,形成了信息的暂时性延宕与压制,使读者似知非知,造成了读者理解的障碍,而读者的这种感知状态正是海勒所追求的,这种混乱、模糊的感知更反映出约瑟连所处环境的混乱与无序,使读者更能理解约瑟连最后出逃的无奈。这种叙述方法也强调了叙述的循环的时间结构,这一使约瑟连饱受创伤的事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到过去,而是不断地回到他的记忆中,无法摆脱,而使他才有了在战斗中奉行“保命原则”的决定,读者也能理解在这样一个荒诞、非逻辑性的社会中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便是保存生命了。另外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约瑟连帐篷中的那个死人。在第三章小说首次提到他,只叙述了约瑟连的帐篷中有一具尸体,约瑟连从未见过他,却对他厌恶透顶。这就使读者产生了疑问:尸体能一直放在帐篷中吗? 且又没见过? 但海勒的叙述却到此停止, 转而叙述奥尔的事情,这就造成了叙述信息的延宕与压制。直到第九章再次提到这个死人时只增加了一个新信息:那个死人根本就没在他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