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论文网

他们对新的历史氛围与社会现实的洞察力,在充满孤独感和异化感的时代,现代主义作家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大胆创新和实验,运用现代心理学的理论,转向更深层次的心理描写和心理探索。为了顺利实现这种转化,小说创作技巧的转变非常关键。艾略特小说中的心理分析早已为评论家所广泛研究。现代主义小说家D.H.劳伦斯在回应人们对他作品中心理探索的评论时,认为精神分析在小说中的运用应该追溯到乔治·艾略特。[5]在《丹尼尔·德龙达》中,艾略特对格温多伦和德龙达进行了透彻而详细的心理分析,不仅分析他们的动机、愿望等主观意识之上的情绪,更为突出的是,她利用梦境和幻觉等对格温多伦的潜意识进行了精到准确的剖析。在塑造格温多伦这一人物时,作家多次提到她莫名的恐惧感。艾略特把这种恐惧仅仅归因于格温多伦超常的敏感。重新审视格温多伦的莫名恐惧时,我们不难发现艾略特其敏锐的洞察力已经意识到但尚没有合适的途径进行表现的东西:格温多伦的恐惧其实是她本能地意识到了孤独的危险。当独自一人时,她感觉不到自我的意义,因为她的自我感一直是建立在他人对自己的正面评价之上的。恐惧体现出她对自己处境的孤立和疏离的隐约意识。婚后,格温多伦所恐惧的对象有所变化但程度加深。格温多伦从迈入婚姻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丈夫的溺水反而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在自责、恐惧和悔恨的多重压迫下,她的精神倍受压抑,心理几乎失常,甚至神志模糊。在描绘这种精神状态时,艾略特非常恰当地多次运用了梦境和幻觉:丈夫死后格温多伦对德龙达忏悔时,她的神志因为恐惧和忏悔而几乎错乱,多次语无伦次地提到在梦境或幻觉中看到一张死人的脸,这张脸恍惚又变幻成丈夫的脸……她所描述的到底是梦境还是幻想非常值得怀疑,德龙达的回答也显示,她言语混乱的叙述不能全部相信。当一个人渴望或憎恨某种东西达到极端时,常会出现幻觉,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由于她极度憎恶丈夫,盼望他死去,因此把幻觉当成了事实。这种现象在现代心理学里可以得到充分的证实。就这样,艾略特在塑造人物时,非常成功地运用了心理探索,一种更接近于詹姆斯或康拉德的小说技巧,传神地捕捉了格温多伦的冲动、闪念、情感和情绪等意识之下难以言状的精神活动,读者感到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立体人物。难怪李维斯对格温多伦这一形象大加赞赏,认为詹姆斯在创造《贵妇画像》中的伊莎贝尔时不自觉地借鉴了艾略特的手法,只不过由于性别的原因,艾略特的格温多伦形象更为生动。[6]心理描写和分析的多次运用,使小说给读者留下最深印象的不再仅仅是实际的外在风景,而是内在的风景,“内在性”成为小说中一个引人注目的特点。众所周知,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争论的焦点之一就是精神与物质的矛盾问题,在现代主义小说中,人的精神世界占据主导地位,外部物质世界所占的分量则十分有限。对精神世界的描述离不开心理探索。在《丹尼尔·德龙达》里,虽然占主要地位的仍是对物质世界的传统描写,但心理探索和精神分析的分量相当大。艾略特的现代性或者前瞻性得到了充分体现。毫无疑问,艾略特的小说主要采用传统叙事方法,但在《丹尼尔·德龙达》里,她尝试了后来为现代主义作家广泛采用的典型技巧。首先,艾略特自发地在作品流露出对以往小说中时间概念的怀疑,并相应做出一些试验性的调整。如小说第一句话就充分体现出她已意识到了开头的虚构性和武断性:“不假设一个开头,人什么都做不成”。(1章)在小说的前20章,她运用了两次非常长的倒叙,分别叙述格温多伦和德龙达来到欧洲和之前的经历,这种开篇方式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中非常少见。传统小说的结尾大多是闭合性的,但艾略特等少数19世纪后期的作家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这种结尾的局限。她曾提出:“结局是大多数作家的薄弱环节”。[7]在《丹尼尔·德龙达》里,她完全采用了开放式结尾:德龙达和新婚妻子远赴东方去从事一个当时看来前途渺茫的事业,即团结犹太人,宣传复国思想,而格温多伦则努力挣扎着,迷茫着,不知以后的生活将会如何。虽然她说她会挣扎着活下去,但结尾处她歇斯底里的崩溃却为读者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她的出路在哪里,德龙达的命运又会如何?作者留下了一个未了的结局。这种结局在后来几乎成了现代主义区别于传统主义的一个标志性特点。从本质来说,小说结尾处格温多伦面临的心理和精神困境更经常地威胁着现代人,格温多伦因此获得了现代主义文学中常见的反英雄形象的某些特质。传统小说家大多采用直截了当、合乎逻辑和理性的方式开展叙述,而现代主义作家更热衷于以意像和象征来描绘人的情感。艾略特后期作品中,尤其是《丹尼尔·德龙达》对象征的运用显而易见,李维斯在《伟大的传统》中特别指出在小说中艾略特利用了一种“微妙而不可避免的象征主义”。[6]143其他学者也曾对其作品中的象征用法加以研究,较突出的有巴巴拉·哈代和W.J.哈维等,他们对小说中频繁出现的骑马,花,镜子,窗子,珠宝等意象的象征意义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研究。虽然艾略特最后一部小说中从主题、人物到技巧都毫无疑问地具有现代性,但她的审美观和艺术观总体上毕竟属于上一个时代,小说的现代性不能掩盖她所处时代的历史局限性。今天研究其作品的现代性,不仅有助于历史地把握这一作家,了解其与前后时期作家的继承和开拓关系,更有助于我们捕捉文学流派发展的历史脉搏。参考文献: [1]於奇.英国小说艺术史[M].郑州大学出版社,2006 [2]李公昭.英国文学选读[M].西安: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2001:211. [3]Lodge David.Working w ith Structuralism[M].London:Routledge&Kegan Paul,1981. [4]Carroll David.George Eliot—The Critical Heritage[G].Ed.London:Routledge&Kegan Paul,1971:359. [5]Abram s M H.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 iterature[G].Ed.Vol.II,W W Norton&Company,1986:938. [6]Leavis F R.The Great Tradition[M].Garden City,NY:Doubleday&Company,Inc,1954:115. [7]Haight G S.Selections from George Eliot’s Letters[G].Ed.New Haven&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5: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