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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人类生存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之一———睡眠也难以得到满足,时常忍受着无法安眠之苦。在该剧三幕一场中,当亨利王身披寝衣难以入睡时,说道“:在最宁静安逸的夜晚,最温馨舒适的环境之中,你却不让一个国王享受你的厚惠吗?那么,幸福的卑贱者啊,安睡吧!戴王冠的头是不能安于他的枕席的。”[5]2722273看来,身为至尊的君主却连常人所拥有的最起码的睡眠也成了他的奢求。无独有偶,素有伟大英明君主之称的亨利五世也有同感。君主们是这样地痛苦,王后们也难脱干系。理查二世的王后当得知理查王痛失王冠时,说道“:我的可怜的心头充满了无限的哀愁,我的脚下再也跳不出快乐的节奏”;当其伺女们要讲故事宽慰她时,她又说“:悲哀的我也不要听,快乐的我也不要听,因为假如是快乐的故事,我是一个全然没有快乐的人,它会格外引起我的悲哀;假如是悲哀的故事,我的悲哀已经太多了,它会使我在悲哀之上再加悲哀。我已经有的,我无需反复絮说;我所缺少的,抱怨也没有用处。”[5]65不必多说了,没有谁的语言能比莎士比亚更能把君主们的悲哀和痛苦刻划得如此淋漓尽至了,真可谓“光亮的烦恼,金色的忧虑。”[5]308三荣耀与苦痛本来就是一对相辅相成的矛盾统一体,这种矛盾没有比在君主身上体现得更显明、更丰满、更完整的了。无论是贤君明主还是僭主昏君他首先都是自然属性的人,拥有着人的基本生存需求和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君主们特殊的至尊地位决定了他们在比平民百姓享有更多荣华富贵的同时也经历了平民百姓所不曾有过的痛苦磨难。这也许就是人类社会中存在的一种冥冥之中的平衡关系和辩证关系,正如自然界的生态需要一种平衡一样,人的得与失也在维系着一种平衡。莎士比亚以其人文主义剧作家独特的洞察力,关注着君主的荣耀与悲苦,透视了君主命运的本质。在他看来,君主、王后、王子与黎民百姓一样,他首先是人,是有着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的人,他们有着和普通人同样的基本需求,同样的追逐荣耀、快乐和幸福的权力。理查二世、亨利四世、亨利五世等君主是如此,王子也是如此。《约翰王》中英国王位合法继承人亚瑟王子被关押后,曾天真地说“:凭着我的基督徒身份起誓,要是我出了监狱做一个牧羊人,我一定会一天到晚快快乐乐地不知道有什么忧愁。”[5]669虽然,这种美好的憧憬终因其跳城墙身亡而化成了幻影,但他们对荣耀、快乐的追求,对自身价值、尊严的诉求却昭示出莎士比亚所推崇的人人都有追求快乐幸福权力的人文主义思想。对于君主命运的终极取向,莎士比亚有着入木三分地真理般诠释。《理查三世》中的葛罗斯特陷害、囚禁并派人暗杀其兄克莱伦斯于伦敦塔。卫队长勃莱肯伯雷耳闻目睹了克莱伦斯死前那种种恐惧、悔恨、渴求生命以及要舍己保妻儿的情形,感叹道“:忧思分割着季节,扰乱着安息,把夜间变为早晨,昼午变为黑夜。王公贵人无非把称号头衔当作尊荣,以浮面的声誉换取满心的苦恼;为了虚无缥缈的感受他们往往亲尝无限烦愁:原来在他们的尊号和一些贱名之间,只涌现着浮华虚荣……。”[5]33234 《约翰王》中亨利亲王目睹其父约翰王中毒死后所说的一句话也让我们领悟到这一点“:我也必须像他一样前进,像他一样停止我的行程。昔为君王,今为泥土。”[5]704显然,莎翁在昭示君主命运的同时也对世人不择手段地追逐权利提出了质疑。文艺复兴研究的领军者瑞士人雅各布·布克哈特说过:“当人性的最深奥的本质及其一切典型的表现不仅由于准确地观察已为我们所知 ,而且被不朽的诗歌和艺术作品所表现的时候,如果我们还能碰到这些概念,那自然会给我们留下独特的印象的。”[7] 莎士比亚笔下的君主们在让我们领略其以随时制宜的道德准则维护国家利益至高无上[8]的王者风范之后,又让我们感悟到君主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是荣耀与苦痛的集大成者。这种对君主人生价值和自身尊严的人文主义关怀,构成莎士比亚君主思想的又一维度。参考文献: [1]培根.培根论人生[M].张毅,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155 [2]宁平.莎士比亚与马基雅维里的君主观之比较[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5(4):22226. [3]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第2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4]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第4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5]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第3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6]J E N EAL E.Elizabet h I and her Parliament s,vol.2[M].London:1957:391. [7]雅各布·布克哈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M].何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303. [8]宁平.莎士比亚的君主思想刍议[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4):94296.